本帖最后由 你说我记 于 2016-9-5 22:17 编辑
自今日起,北屿将陆续贴出散文我家的院落,请各位访友提出建议,并请指正!
我家的院落
第一篇 、四四方方的大院
小时候我家的院子很大,就在火车站旁边。每每火车开过的时候,窗户纸便会发出剌剌地响声,睡在炕上会感到麻麻地震动。那时的煤气车,会喷出滚滚烟气,雾雨一样地迷漫在家中的院落。这个时候。母亲总会不高兴地嘀咕,那些摊晒在院落中的玉米就在母亲的嘀咕中渐渐湿润了。
我家院子分成左右二进,右进的院四四方方,是主院,也是前院了;左边的院不成规则,算是后院了,我的活动多在不规则的后院。 我家的后院傍着一条大路,院墙很低,低到二姐可以一抓一爬就“哧溜”一下过了院墙。后来我也炼就了二姐的本事,轻快地过了院墙,快乐地跑出深深的路巷,玩到疯了,饿得头晕时才回家寻食。母亲便又习惯性的教训,甚至于打几下,很生气的样子:“作业做完了没有,就到处疯跑?”
前院,四四方方,没有后院高。很大的院子,房子只有二间,还有一个左对着大房子的门,说是门,准确说是框,因为没有门板,父亲是用草绳缠在木头结成的门上,低垂着,要用力一抬,往前一拉,才能打开的,这就是我们家的关碍要塞。其实,如同虚设,母亲盯着紧时,我便与二姐先后就从墙头走了!
院落里,到处是父亲的花。从春天一直到冬天,就那么不停、不歇、不累地开着,并且此起彼伏。小时的我,看着满眼的花,心中就会感觉到深深的恨意。由于父亲的花,我每天要在晨五点多时,跟二姐一道去一里路外的水渠中去抬水,浇那些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象永无宁日。我最高兴有叔叔们来,从父亲那要了各色花去,最好多多的要去,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甚至怪异地想,最好花也得鸡瘟,那样,就不会早早起来了。有时花真地死掉了,我与二姐便会很高兴,抬水也劲头十足了。
夏天是最痛苦的日子,早晚都要抬水,花也是怪毛病不少,有的要浇水在根里,有的要洒在叶上,有的早上,有的晚上,感觉象老地主家的千金小姐一样刁蛮任性折腾人。
最幸福的是冬天了,可以扯大觉。
大些了时,对父亲的作为提出抗议:“为什么不掏口井来?”
“井水盐份太大!”父亲总是简单地说着最深的不可抗拒的道理,我便不再有任何地妄想来改变我痛苦的早晨!
冬天是快乐的,春天也有快乐,那就是源于一部分花草给冻死的快乐。然后,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抬水!
有一段时间,我生病了,我希望病永远不要好,这样母亲就不让我动,父亲每天会很早地出去,给家里的山羊去弄草来。由于我的生病,父亲起的更早了,去挑水,浇灌他的一院子的花花绿绿的张嘴要喝的物事,这段时间,二姐也快活地伸着懒腰!
我家还有一个大胃口的动物,就是一个现在想来很美丽的山羊,毛顺溜顺溜的,长着俄罗斯人的媚眼,动作总是那么的安详而优雅,比在后院圈里黑黑的猪好看也好闻得多,猪一年一个,到年头就杀了,终究因为时间短没有培养出感情来。我家的山羊,来的时候好小,很快长大了,出落得非常标致,大人说是良种,非常优良的那种,至于多优良,通身白银白银的,很精神,就象人类中漂亮而精神的女人!
我家的山羊,是在小妹降生后父亲用四块钱买的。长得非常好,奶子好大好大,一天挤的奶够全家人吃。现在时不时会怀念一碗奶泡了馍吃的日子,由于沾了妹妹的光,吃了好多年的奶,使我长得非常的壮实而有力,久而久之,我头上因为吃奶子而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包,以至于上大学时,在武汉的暑热中,无法着枕,弄了二块砖头蒙了枕套才能放的下头去。好多年后,头上的包才慢慢消失了。
放学时,母亲会安排我去放羊,而倒霉的二姐则去给黑黑脏脏的猪去挑猪菜。
到了田野里,我一边看书一边放羊。两只脚浸在清清的水里,一丝凉便顺腿钻了进来,直浸了心,河风吹来,在脸面上轻轻地抚着,很是快活。累了就仰躺在白云下,太阳热刺刺地晒着脸,凉凉的脚与热热的阳光,有时会打个小盹,山羊静静地在身边不远处吃着草,不时的叫二声,叫醒了我,告诉我她的存在。太阳慢慢掉下了山,夜也快来了,蛙声连成串,山羊也鼓着大肚子,这时会感觉到有点饿了,趴在山羊肚皮下,熟练地捏了奶头,张开嘴,用巧劲一捏,奶便如箭一样射到嘴里,吃了一口,再一口,热热地带着山羊淡淡的体味,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拾起身,赶着山羊,捏着书,归了家去。
最美的日子想起来就是放学回家了,一进家的巷道,深深的巷道便唤醒了我的饿意。这个时候趁母亲忙着,钻进了羊圈里鸡的小阁楼上,快速的从鸡窝里掏出一个鸡蛋来,顺手在鸡楼的角上一磕,清清的蛋便流了出来,用嘴一吸,温温热热的蛋清便咕噜一下下肚了。在鸡们慌慌的眼神中,悠然地打开了壳,把蛋黄一口吞掉,顺势趴下身,就几口羊奶,嘴巴一抹,快速地回屋,没有听到母亲的叫声时,一口长长的气便安稳地吐了出来,那时,鸡屁股是全家的用度,母亲是不能允许轻易把鸡蛋吃掉的。
后来,我偶尔发现,大姐、二姐、小弟都有掏蛋的习惯,都快速地掏着妈妈的宝贝圪塔。后来,母亲开始骂了,再后来,母亲便经常地在我们放学回来前的时间,掏了蛋去,数了个,放在蛋框里,然后对我们说:“八个鸡蛋了,过二天逢集,该有十二个了,老大把蛋拿去卖了!”
我的家乡是个相邻三个县通商点,到了逢集的日子,人好多好多,我便用书包小心地装了蛋,小心地提着,小心地在集市的鸡市蹲下,蛋就在两腿间最安全的位置放着,等着主顾来。
“这蛋一元钱多少个?”我往往抬起头,瞄一眼问的人,清晰无误的说:“十一个半!”
“十二个卖不?”头也不抬地回道:“不卖!我这蛋大,不能跟小蛋一样十二个卖!”
“这孩子,人家都十二个,你怎么就少了半个?”我便有意识的把书包撑大口,大大的蛋便呈现在眼前。
这时大人蹲下来,用手摸蛋,然后一只手打个圈捏了蛋,抬起头眯着眼让太阳光从手间的鸡蛋透过来,隐隐约约看蛋里的晶黄色,顺手一摇,一摇,放耳边听,就算验了蛋,知道是新鲜的。
捏着蛋蹲着不走时,我就知道有戏了,然后为了那半个蛋我便固执地坚守着,直到我要到我想要的价钱,半个蛋五分钱,就成交了。
家里卖蛋的生意不错,因有外快赚的,卖了蛋后一块钱交母亲,五分顺手掉我包里了。由于经常干这个差事,我在家里孩子中算是富户,十天时间有时会赚到五分钱,有时会是一毛,感觉很不错!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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