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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忆过往时,要不是那块布满青红丝的月饼,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我一出生年岁就老大不小了。可见,童年给我的印象是多么的模糊。
又逢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站在40级台阶上回眸遥想,遥想那些在我绵长的岁月中陪伴我成长抚养我长大的亲人,思绪翻腾感慨万千。我慈爱的老爸,凶巴的老妈,时而豪横时而亲善的老姐,一直呵护温暖替我挡巴掌的二姐,还有一位不用刻意记起,但却从来也不曾忘记的乡下远方阿婆。
长我十多岁的俩姐姐,在我5岁时,正上中学,业余时间再没有过剩的精力,再代行爸妈的神圣职责来“教育”我了,而那时从部队转业多年的老爸,也终于吃力地削尖脑袋瓜子,爬到了检察长的宝座上,两口子白黑乐呵得找不到了北,倏乎间,天性顽皮不请自来又差点被扼杀在萌芽状态的小女儿我,似乎成为了他俩为革命事业继续贡献出毕生心血的多余,于是我被送到了吴中乡下那位阿婆家寄养。
对于一个把玩耍看成一切的5岁孩子来说,一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何况那时还有乡下那弯每到十五就升挂中天的圆月亮。爸妈留下我时,告诉我,月亮圆时,他们就给我送月饼,并把我接回家,于是我就天天幼稚地忽闪着吊角丹凤眼,看天上的月亮。我不晓得那时阿婆每个月圆都编造出什么故事来善意搪塞于我,我之记得当我不再看天时,爸妈真的来了。
那个中秋之夜,一轮朗月驾乘着微微凉爽的小风刚刚爬到天空,一辆绿色的JEEP忽然间塞满了阿婆家的农家小院。
爸妈来了,姐也来了。那晚,我饿狼似地双手抱着啃食一块硬邦得不能再硬邦的齿轮大月饼,我笑了,妈和姐却哭了,爸的眼底也氤氲出一层潮湿。
说齿轮月饼硬到路遇坏人可作上等防身武器,一点都没夸张。所以,很没出息的我,用力过猛,不小心硌掉我一颗晃悠了许多日的乳牙,迷信的老妈含泪给我擦去嘴角流出的血渍,把牙齿用手绢小心翼翼地包好,说回去要扔到城里高楼楼顶上,因为掉的是下齿,要往上扔,才会长得又快又整齐。我也就随着牙齿一起结束了近一年多的上山下乡的“知少”生涯,打道回城了。
回来的路上,老妈老喊脑袋疼头疼,不久就突发脑溢血,入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永远的离开了我。从那时至今日,我再也没有吃过那晚那样好吃的青红大月饼,或者说夸张地说,我都再也没怎么吃过月饼。
那年的月饼青又红,红到心里暖,青到心里痛。201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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