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书。 [复制链接]

扑尔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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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14 10:57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扑尔敏于 2016-9-14 11:14 编辑

欢乐的人潮渐渐远去。小人鱼把她洁白的手臂倚在舷墙上，向东方凝望，等待着晨曦的出现——她知道，头一道太阳光就会叫她灭亡。

最近我总是想。如果我还能活很久，那么死前，我要写一本书。在这本书里，如果只有一个人，那么他只能是你。如果有一千个人，那么第一个，依然是你。

我很认真地开玩笑，要在你在的城市开一家“七年酒吧”。我说，“你就在那儿唱歌给我挣钱”。你说，“不如把开酒吧的钱给我包装，捧红我了就能赚更多的钱，然后就可以带你去美国治病了”。我微笑，我说：我差点要说我爱你了。那一刻我看见我在大地上奔跑，泪水湮入地平线。

我问自己七年是谁，而七年究竟是谁呢？

非亲非故，甚至没有多说话。那个叫七年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是阳光，是生命的勇气和激情。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又是那样明亮，如同最洁净的玻璃。可是它很深很深，深得不管多么长的锚链都够不到底，……”这些句子多优美啊，又多神秘和凄伤。也许它深处的灰凉给我造成一生命运的修改。它让我每次面对着爱情，开不出口，并在沉默中做好牺牲的准备。

我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我喜欢过一些人，也有一些人喜欢过我。我爱过其中的人，也有一些人爱过我。我们牵手，拥抱，亲吻，做爱。有些情深，有些情浅；有些渐行渐远，有些已成平行线。

这样的男欢女爱，也惺惺相惜，也彼此心疼，像海浪轻拍月色沙滩。

只是一些激情，和稍微的温情。而温情和激情十分不同。

真正的激情，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而遇到你。我的智力发育开始迟缓，我盲目地开始迷恋。

或许无关爱情，我只是迷恋一种类似爱情的感觉？

除了你的名字，我几乎对你毫不知情。但只要看到你出现，心里就像有只蝴蝶振翅欲飞。你的名字很好听，七年，这个普通的优势也让我万分喜欢。以至我看到“七年之痒”这个词也会心头一颤。

你霸道，你孩子气，你神经质，你偏执，你自大狂妄……你的这些缺点也让我着迷。我的痴情没人知晓。某天中午，我想给你写一封寄不出的信。纸上一片空白，只有一滴情书上的墨水，将这个烂漫的春天的中午变得一片灰暗。对着这滴墨水，我渐渐感觉自己像掉进墨水瓶里的一只虫子，不断地，把那些尚未变成的字一口口吞下去……写不出字，我绝望至极，快被自己的感情淹死了。

少女时期读海的女儿，我对王子满怀谴责，可现在想，王子只是无辜的薄情人，他的选择源于他的无知。他怎么能去设想，小人鱼付出了什么代价，和她所受的无休无止的内心折磨。徜若美人鱼开口，她能歌唱，她说出真相，是否她征服王子的力量就不可抵抗？假设王子知道真相，故事会怎样被改写？

也许不说，才有这般凄美爱恋，这段千古绝唱。

现在我才知道，这世上真有不能说出的爱。有口也难言的爱。我们不能相爱，我和你一样明白。因为爱情不是劳动，不是努力并期待结果就能完成。尤其这种网络感情，像一根棉线一样的软弱，若想不自量力跟现实角力，结局一定以断绳收场。所谓相见恨晚，最终会止于停车做爱枫林晚。所谓相濡以沫，最终会变成不若相忘于江湖。尤其，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爱。尤其，你的生命里已经早有了她。尤其，医生说，我只剩下两年的期限。

恨命神让我们相识，却不可能相爱。

你只能是我的柏拉图情人。

我只能像哑巴一样无声地爱。

像哑巴一样的，将没有告白的爱坚持到底，因为连可能预见的亲密都看不到，爱得好像比新娘还纯洁。只敢羞涩地爱，又期待燃烧。

欲爱到爱情夭折，爱到最终放弃对爱的向往。想一想，那真是一件疼痛又危险的事啊。

他支付了一根羽毛，她就不再飞翔。他拿出一片鱼鳞，她就交出了整个海洋。爱得多笨，就多勇敢。人鱼接受契约，开始承担爱情中全部的残忍。失去鱼尾之后，她行走艰难，每一步都似在刀尖上跳舞。立于刀刃之上，爱情比体重更难于承担。放弃高贵身份，她卑贱地，作为奴隶，睡在门外的垫子上。谁能像人鱼，踩在刀刃上，朝着心中虚无飘渺的爱行走在路途中，一件件，丢弃她的财富，最后，作为赤贫的女人，无声死去？

那天听你唱歌，突然哭泣。我想将来，离开你之后，恐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同样无限悲凉醍醐灌顶悲从中来。

并非自艾自怜，更因相知不能言，沉迷于绝望的痛楚。

相爱比做爱难。我已经越来越没有力气去想爱或不爱。

但我有我所珍爱。不需他人懂。

不需多言，更不容玷污。

人鱼放弃了爱，跳下日出前冰冷的大海。星空，撒下一面银网，小人鱼不能逃脱……她金色的面庞渐渐憔悴，容貌被绝望摧毁。

我已踏上刀刃，疼痛常常让我头晕目眩。我期望这首爱的音律永远不要停下来，但我知道，不管什么原因，它终会停下。那么，跳完这曲刀刃之舞，我就回家。像苏州河里的一句台词：我知道一切不会永远，我想我只有回到自己的阳台……。

“你已经超升到精灵的世界里来了。三百年以后，你就可以为你自己创造出一个不灭的灵魂”。美人鱼向上帝的太阳举起了她光亮的手臂，她微笑着，第一次感到要流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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