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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无来由的心慌,于是想静静的坐下来看几本书,上网查好书推荐,忽然就看见那本恍如隔世的《雅舍谈吃》。
外公少年时曾在大上海一家相当排场的酒楼做学徒,所以对美食甚有心得,尤其面案,外公包饺子堪称绝学,从和面擀皮拌馅到成品一条龙,从不用他人协助,做的人干净利落,看的人心旷神怡,吃的人心满意足。外公轻易不出手,每次出手对于我和外婆来说都是我们家从视觉到味蕾的一场盛宴。
雾十个月大就被被送到乡下的外婆家,一直住到上学的年龄。那时候对我影响最深的书籍就是梁实秋先生的《雅舍谈吃》,因为外公觉得世界上最好的书就是这个了,外公也同样固执的认为梁实秋先生是最有生活品味的人,闲来无事的时候,阳光透过房前樱桃树密密匝匝的叶子柔和的投射在房间里,一脸慈祥的外公悠然坐在北方宽敞火炕的炕头,津津有味的给小猫一样倚在他怀里的我讲几段《雅舍谈吃》里的经典,或者外公年轻时在十里洋场大酒楼里历经的关于食者的奇闻异事,岁月是如此静好。
外公的名言曰:一辈子对美食都熟视无睹那基本就是白活了。在雾小小的心灵里外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外公说的一定是对的。N年以后在中学教科书里学习鲁迅先生的文章,仿佛对梁实秋先生很是不屑,心里着实郁闷了很久。
梁先生说,真正的馋人,为了食,绝不懒。所以,外公兴起做好吃的一点不嫌琐碎。外公做的葱油饼也是极品美食,外公经常边演示边向我传授:标准的葱油饼层多,葱多,油不太多。层多擀面就要薄,多卷几次再加葱。葱花要细,要九分白一分绿。撒盐要均匀。锅要热,火要小,烙好以后,两手拿饼直立起来在案板上戳打几下,饼的层次就出来了。然后你个小丫头就吃吧,不吃撑你停不下嘴。当然,外公说的什么我都是这耳朵进那耳朵出,我注重的只是结果。
后来到了上学年龄我回到城里,外婆说外公就极少下厨了。好不容易盼到我放假回去,外公才会乐呵呵的吆喝着和面包饺子或者烙饼,只是手越来越生了。
外公去世的时候小舅舅费了很大周折找了一本《雅舍谈吃》放在外公的身边,陪着外公长眠于地下。再后来,外婆也去了。
忘记了是几岁,外婆用做什么剩下的小花布给我缝制了一件漂亮的旗袍,拉着我串门,花样的年纪配着花样的装扮,美得像天使,见到的人无不夸赞。若干年以后旗袍和《雅舍谈吃》一样成了我珍藏的一个梦,有时候越深厚的情感越是不敢触碰。
有人说猛犸象的化石冰冻在地下三万九千年,不腐不坏,一切如初。有些爱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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