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由来

憨憨

  阿斗的脑袋不由的疼了起来，也不知道从何时而来只感觉在傍晚的时候头疼加重，这要命的滋味！

     回想起来他将缘由锁定在和银根的一道“旅途”中，和银根焦不离孟似的山沟“旅途”中。这太行山的峡谷里除了陡峭的悬崖和值得欣赏的石头缝里面生长的柏树，什么又会让眼前一亮呢？一道道的山脊梁，一弯又一弯的山沟沟，灌木丛生的山坡，还有被雨水冲刷的圆圆石头都被踩在脚下，这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萧瑟的枝条，干枯的杂草，突兀的巨石只是一种凉意的心情，甚至联想到黑夜中银根在无人的沟底一个人的睡觉，不免有些心有余悸而后是很无助的心情。         

                                    

沟底的石头被夏季的雨水冲刷的很是洁净，好像被埋藏了很久现在要裸露的摇摆身姿了，敞白于天下，又好像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试图讲出自己的故事，不过视线可以贯串过枝桠间而将任何地方一览无余的暴漏出来，在枯枝败叶间总是一副寂静的样子，寂静的只能听到银根断续的声音和两个人的脚步声。他说：“你老板怎么不来呢？”

   阿斗说：“他很忙，没有空，等有机会的时候再来，”

   “也行，不过我还有一瓶好五粮液等着他呢！他要是来就好了，咱弟兄们好好喝一杯！”

   “啥啊，不用！”阿斗推迟的话总不是那么的坚决。

好像不欢快的谈判，沉默了一会，银根又说道：“里面还有一个可大的崖柏哩，到时候你来了我就给你了，放在茶几上可不错！”

“嗯”阿斗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不过银根的话好像意犹未尽，又说：“还有一个可大的野山药给你老板准备呢，到时候就把它挖出来，送给你老板 ！”呵呵一阵欢笑，“我就等你们老板来呢！”

静悄悄的山沟里，如果没有声音就会像是死亡一样，可怕的寂静，不过标准身材的银根好像是在讨好细瘦的阿斗，阿斗作为一个挖机司机的身份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着一些话，不过那沉默的片刻令他窒息，他总要找些话题来打破这寂静的沟底，这没有生命而有些生畏的地方，但还有一种控制的念头，如果拒绝银根的要求（要用挖机在此修路）那和他谈这些话岂不是伤了感情，“现在他几乎把我看的透明，我心底柔弱的地方该不该和他聊出来？”但他说了如同酒后的话：“我是一定要把这里开发出来，里面好几个山头都是我的，我已经种了几千棵杨树、核桃，等你们修好路我再种些名贵树种银杏，等个几年你们再来的时候就可以采摘我的核桃了，以后我还会种些山楂、石榴……”

看着银根满腹的信心，阿斗一副愁容，总是说出泄气的话：“这么大的山区，修条路得多少钱呢？可不是个小数目？哎！你现在一个人吗？从外边到里头十二里那，你？”心里不免怀疑银根的能力，再看他身单影只的样子，阿斗心里暗自叹息。这话好像戳到了银根的软肋，他说：“我媳妇和我离婚了，她跟一个搞运输的老头跑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给我过哩。”阿斗想想银根所说的话和那神情，猜想到也许是银根太固执的专注这片大山了，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深深的奉献到了这片广袤的山林里，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里，不过阿斗真的想和他赶快分开，因为阿斗看透了银根的思想，看透了他只是个穷命鬼，甚至又猜想到他离婚的原因是他的家徒四壁，现在阿斗作为一个来看看环境的司机着实心里犯了嘀咕，给他修路的钱从何来？他的钱又从何来，也许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徒烦恼，现在回去吧，可是银根说来了就到里面的龙王庙烧个香，阿斗想，来了总该祭拜一下吧，可是再也走不到头了，这馒头似的青石头按摩的脚底起了疼的感觉，哎！还是抓紧跟着银根走一遭吧！

当两个巨大的石头突兀在阿斗的眼前，阿斗心想这简直是鬼斧神工的杰作，两个四五米高的巨石好像两位孔武有力的将军在这里把关，好像沟的里面都是山里的宝贝，这两个武夫在这里严把这个关口，不允许任何一件宝贝从这里跑掉。银根跟着说道：“挖机来了就在这里平整个停车场，存放几十辆车不成问题，然后在右边建个小房，等于是售票处，你看我的想法咋样？”阿斗想想是个不错的设计，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不是一样如故，现实离梦想太遥远，哎！想在这里搞个建设谈何容易，不免回答道：“差不多。”

又走了一小段距离，闯入阿斗眼帘的是一座的用石头砌成的房子，旁边还有一处塌了的窝棚，看样子是曾经在里面做过饭，还有一处是个铺了朔料纸的窝坑，阿斗疑问的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存水的，”                                                                       

“水从哪里来呢？”

“下雨的水，积攒的，”银根淡淡的说道，并没有在困苦面前表露出一丝忧愁，而后他又讲了自己的故事：“我以前在这里住过。”顿了顿又说道：“有一次半夜把我惊醒，我只记得是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可是半夜里我好像身边多了一个人，我用手一摸，原来有一条脚脖粗细的蛇卧在我的身边，我赶紧掐住它的七寸，到远处把它放了，但绝不敢弄死它，那是龙王爷，”也许银根经历了太多的人间事事，说的时候脸上一点的惊恐都没有，好像一阵无声息的小风一样，淡然而来淡然而去，不过阿斗觉得渗的慌，这银根的胆量是怎么炼成的？距离村庄十几里的山沟里竟然能过夜，这是何等的心境呢？不过这好像都是次要的，银根指指远处的杨树，骄傲的说：“你看这都是我种的，有几千棵呢，你看多少片地，等几年过后我能买多少钱？”

阿斗没有预算的本领，只是嗯了一声，在他的潜意识里总看不到希望！

银根又含糊不清的说道：“修好路，我就把钱跟你们结了，不就是两三天的时间，不就是两三千款钱，”不过语气萎顿下来，但阿斗看来，这到处是坚硬石头的沟底，还有十几里的路程，两三天决然不行，如果是十天半月那得多大花销？他银根该到哪里弄钱去，给不了工钱，不就是喝西北风吗！这个光棍汉的家伙，这个顽固的家伙，这个于大山共存亡的家伙，心里念念到这些就不免后悔陪他走了这么长的路程，而且一路上银根一直说是两个人的缘分，缘分让彼此走到了一起，这话语套着近乎，套着乞求，在没有决定接不接这个活的前提下，阿斗适难做出决定，因为还有一个很总要的原因是老板和他的关系，却是亲兄弟，不过这个消息银根早已知道，这艰难的选择令阿斗焦躁，阿斗始终是否定的态度，关键的时候会说：“等俺兄弟再来看看再说吧，行不行，我当不了主。——虽说是弟兄可是某些事情我真当不了家，亲兄弟反目成仇的多了？”阿斗一直为自己的身份来辩解，其实根本的原因是怕穷光蛋的银根给不了钞票，而后会惹得满城风雨！

越往里面走，植被越是稠密，不过在这寒冷的冬季一切都好像在冬眠没有生气，可是银根一直说里面的风景是多么的好，这好像是一个谜语而让阿斗一直猜不透谜底，不过银根说出夏天两个字的时候，阿斗像是找到了谜底：夏日里枝叶密布，藤萝悬挂，鲜花飘香那是真实的样子，那肯定是真实的面孔，作为一个同是大山里的人阿斗深有体会，甚至仿佛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连翘花，那他一直欣赏的小黄色花瓣，鲜艳的点缀在这沟沟坎坎的地方，还有其它叫不上名字的花色，都会招来蜜蜂的光顾，还会有人在遮天蔽日的野葡萄树下独步，那将会是避暑的圣地，想着这些美好的事情好像看到了希望，但看到银根孑然一身不免暗自惆怅，那种开发圣地的想法有点天方夜谭。

两个小时过去，阿斗终于又看到了一座上锁的低矮房子，还是由石头砌成，山墙还有烟熏的痕迹，房前支起了一块条石，往右一看半山腰上果然有一座小房子，银根说：“那是我盖得，是龙王庙，那旁边有一个泉眼，”阿斗看看到处都是萧瑟的迹象，半信半疑的银根的话，不过阿斗已是不惑之年，亘古的岁月让他相信了一些天命论，现在他着急似的想到那里看看。银根不慌不忙的从屋里拿出一把香，另一只手拎个水桶说道：“走，上去烧个香。”阿斗紧跟着银根的步伐不一会就到了，阿斗站在高处欢喜的朝山下望去，银根却钻到小庙里烧香拜龙王爷，一会银根出来了，阿斗说：“我去磕个头，”一进去却发现还有收香火钱的一个小木箱，他连忙掏出一元纸币顺缝隙塞了进去，拱手朝上并且跪地连磕三个头，然后扭身出来，这样子显然不是位忠实的信徒，阿斗其实永远也做不到，他只想让自己全家后半辈子能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过这种想法龙王爷也许并不知道，因为什么许愿阿斗其实是不屑一顾的。迈向不远的北边，（阿斗一直认为的方向，其实并不一定正确但他总是凭着第六感觉坚信）他发现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小坑，里面果然是清澈的水，不过上面漂了腐败的草屑和树叶，他感觉有些脏乱，他惊喜这里居然有水，居然一直保持着水位于半山腰上，不过他现在口渴了，连忙就着水桶喝了一大口，一种冰凉彻骨的感觉从梗喉直至小腹，他好像痉挛起来，很是不适应，银根问道：“这水好不好喝？”阿斗连忙“嗯”了一声，算是对银根的回答，其实阿斗只体味到了冰凉的感觉，水的甘甜的感觉只是谣传，他其实也算是在讨好银根，不愿打破他自古以来的甜梦。银根最后在他断续住过的石头房前放了几十响小地雷炮就向外走出，阿斗没有多余话的跟着出去。

像是不欢而散的宴席，走出去的步伐一阵快过一阵，甚至疏忽了一直相伴的黄色小哈巴狗。阿斗现在不想多说一句让心灵走近的话，什么缘分、喝一杯、送个东西……那也许都是借口，都是骗局，在没有确定自己接不接这个活的前头谈判的双方看是像朋友一样的友好也许一刻钟就变化成为仇人，更是心里的仇人，这种瞬时而变的结局阿斗接受的太多了，现在他只把银根当做一个熟悉的人看待，并不想看到他真实的内心活动和一丁点的友好表示，但他又想把他看个透明，他的真心是何种想法，这种矛盾的心里让阿斗一路烦躁，疏忽的远了疏忽的又近了，热了又凉了的对付着银根。想着这种两面准备的心里不知不觉就到了原来的两个将军把手的山门，但潜意识里阿斗是善意的，他忽然发现不见了甚至是遗忘了的小哈巴狗，银根也是一愣：常年跟随自己的小狗跑哪了？两个心照不宣的男人都开始鼓足了劲吆喝起来“熬、熬！”又都打起了口哨，时间好像很长，好像小狗失踪似的，阿斗有些心灰意冷也许小狗丢在了里面，忽然银根说道：“来了、来了，”阿都顺着银根手指的方向惊喜的看到了摇摆的小生命，黄色的毛发，强健的肌肉。但他转念猜想“这个家伙是怎么分辨出声源呢？它居然确定的跑了进来！还有这小短腿的家伙竟然比人走的还快，而且一会钻进了干枯的灌木中一会又跑到乱石的沟底，好像一位贴身的保镖紧紧守护着银根，又好像是银根精神的救命稻草，如果那一天这条哈巴狗不在人世了银根也许会改变命运的择机，也许它是他在这静谧的世界里唯一可以真正信赖的朋友，无关乎贫穷无关乎金钱无关乎疾病！所以银根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看到它，看到它安然无恙便将心放了下来。但是阿斗却关注着路程的距离！

  “还有多远哩，”

  “还长着呢！”

  “真远啊！”阿斗无助的叹气，他真想赶快离开这里，再说些友好的话只会将自己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而且他预料他的挖机必须要来这里干活了，听着银根凿凿的话他就好像事情已成定局，他现在好后悔来到了这里，而且还和银根走了这么远的路，这如何是好？该不该来呢？他踌躇满怀，唐突不安。

“我好像快出来了吧，是不是，哥，”阿斗又一次问道，好像乞求的味道，那声哥说的哑巴起来，也许只有他自己听到，这个性格有些内向和怯懦的阿斗连一句斗胆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之后他就是不住的责怪自己：不像是个爷们，既然说了就要大声说出来，不说就要沉默起来，他真心后悔刚才叫得那声哥了，就像是蜜蜂的嗡嗡声飘若虚无，又有哼哼声还有它的不存在。哎！阿斗总是喋喋不休的埋怨自己的某些行为。

“过了这个山头就出来了吧，”思想意识感觉过了二十分钟阿斗再次问道。

“没有，还有一段路呢！”银根再次不紧不慢的回答。空气寂静的像是不好意思的等着你我一句的交谈，这种滋味对于来说阿斗是一种煎熬，不过他毫无办法，他迟迟而做不出决定，他看到穷困的银根就想这种“旅途”好像是一种灵魂的逃离而倍加难受，连走路的力气都是萎顿的，他那细瘦的身子越发飘忽起来，如果现在有一阵风过来足以将他吹翻在地！去的时候浑身冒出了细汗，但现在那衣服里的潮气好像是让人颤抖的凉意，他时不时的裹紧了衣服。

天色慢慢的变得阴郁起来，像是一层蓝再次深邃起来，阿斗焦急的心终于看到了希望。先说话必有控制的权利，“那我先走了，我回头问问我老弟，让他再来看看？”阿斗没有一点逻辑没有一点决断的说出了猜谜语似的话，脚步也匆匆紧张起来。银根撵一般的说道：“好酒给你们准备着哩，我晚上再和你兄弟打电话……”

小轿车像是泻了气的皮球，没有一点力气的消失在曲曲弯弯的洁净小道上，分道扬镳却藕断而丝连。

水与火的心难以相容，一种物质必将得以转化才能是为一类，是为一心。

夜色茫茫的时候，一种无形的病毒便侵入了阿斗的脑袋，不知何时而来却油然疼了起来，慢慢的又变成了摇晃不开的半凝固稠浆一样，闷头闷脑，并让他坐卧不安。

   

虎步漫游

时光微雨

人物描写很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