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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允喏
我到小镇来的时候,是四月菲芳,庭院里的那珠桃花树亭亭玉立在池塘边,不得不让人怜爱。我不知不觉就被它勾引了,近了身。那一种特别的香气沁人心脾,滴翠的叶子衬托鲜嫩娇红的桃花,带着粒粒清爽的晨露,那花分明就是楚楚少妇娇羞的脸。于是我不可抗拒地抚摸了它,渐渐地就刻在了心里。
——我会再来看你的:宝贝!
不想,我这一“再来”,就是好几个月了。低落尘埃,红尘太多纷扰,我一忙,便没有过消停。它是否怨我的始乱,把它忘怀了?
六月阳火,城市的水泥街道,以及高速公路上的柏油大道,都硬绑绑的,像野炊中烤肉的那条铁板。人在乐颠颠地烤动物肉玩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自己也会被更高等的动物烧烤?
当酷日烤得我开始怀疑人生时,我也想起那宁静幽雅的小镇来了,于是驾了车赶五百里路程,匆匆而又绽放着,宛若真的去赴一个情人的约会。
我赶赴到小镇的时候,那家庭院里的桃树还在痴情的等候着我,只是那花那叶没有了,有的是一枚枚诱人心魂的果子,我左手摘一枚,右手撷一枚,小心地攥在手心里,居然舍不得下口。
沉溺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决心下嘴了,美滋滋地左边的一口,左边的也一口,甜透了心肝,宛如吸吮着亲情孕妇粉红的乳房。那一年,我替女儿开乳时,我也是这样幸福而执著地吸吮着她妈妈的乳房的。
小镇似乎只有老人和孩子了,一个温婉而野朴的少妇,挺着一个孕身,奔腾着到我的身边来,对我欢声笑语:怪兽蜀黍,来了?我说:来了。少妇坚定地满怀希望地伸出了纤纤玉手,明晃晃地放在我面前,对我说:礼物呢?我一时语噎:什么礼物?她生气的说:玉,答应送我的玉!
我恍然大悟,紧急中,我将我身上的那块玉取下,郑重的放在她手里。那是一块当年我从新疆和田大山清流中,拾来的原始之玉,在我身上已经整整十个年头了。它见证了我多少岁月的砥砺图志与饱经风霜。
这家女子,是一个有故事的刚烈爽朗而聪颖尔雅的良家淑女。当年我们一群人一起打拼时,她因为一场情殇,不愿再为人妻。我鼓励劝导她,人生不可残缺,普天之下,总有一个值得你拥有的男子疼爱着你。
几经周折,后来,这个女子,终于有了对爱情与生命的信心和热忱。当年,我答应她结了婚有了孩子,送她一个礼物。女子问:什么礼物?
我说:玉,黄金有价珏无价。
她说:一言为定!
果实在夏风中摇曳,阳光在绿茵中恰到好处的温煦。我想如果一颗树让人饮醉,如果一朵花让人流泪,那么生命中那些值得珍惜和相守的爱,不一定要有性,但一定要有义。
离开小镇的时候,她送给我一条黏有旧迹血痕的丝巾,她说:那一年,如果不是信了你的话,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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