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17-6-21 16:33 编辑
风飘飘
那年冬天,天气很好,我骑自行车上班,路面上有些残冰未化,几次险些滑倒。路过仓房街,远远望见一个老人刚出饲料厂大门就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东西滚了一地,旁边有很多看热闹的,却没一个人伸手。我顾不上上班,赶紧拐个弯过去帮忙,没想到了近前一看,竟然是我父亲。
我急忙下车扶起父亲,把掉在地上的零碎东西收拾到篮子里。我看见一些玩具积木和水果小吃凌乱地堆在一起。父亲笑笑,说是给娃娃们买的。父亲催着我,说别迟到了他自己没事。我推着车子一面走一面回头,冬日的阳光懒散地落在父亲头顶、肩上,风瞭起他鬓间的白发,还有刚才未拍尽浮土的衣角,苍老的面容已没了年轻的影子。我忽然就想流泪了。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个坚强健康的人,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一转眼就老了呢?谁说岁月无痕?它怎么就全刻上了父亲的额头?
上世纪七十年代,父亲经常去外地出差,那时候父亲工资很低,家里人口又多,几乎所有的工资都用在养家糊口上,可父亲每次回来都能给我们带回好吃的。印象最深的是饼干和盖浇饭,两毛五一盒,用纸简易包装的饼干,让我们全家回味了一辈子;最喜欢的是火车上的盖浇饭,白白的米饭上覆盖着红烧肉和粉条,肉烧得稍微有点焦,粉条碎碎的,颜色金黄,晶莹剔透,那个香啊,现在想起来都滴口水。父亲不舍得吃,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微笑着和母亲讲这说那。我不知道,父亲在外面是怎么过的,工资一分不用,单位给的差旅费又少得可怜,晚上听见父亲给母亲讲,在上海住的是澡堂子,心里无限酸楚。
记得刚上班那会,单位没有食堂,每天都得回家吃饭,冬天天短,吃过饭天就黑了,父亲不放心我一个女孩家走夜路,就骑了他那辆破破的摩托车,放慢速度跟在我身后,打着微弱的灯光给我照路。看见我进了单位大门才掉转车头回家,风雪无阻。妹妹出嫁那天,父亲老泪纵横,未加一点掩饰。丈夫看见了还说父亲偏心只爱他的小姑娘,他不知道,我们结婚那天,父亲躲进厨房,一个人守着锅台,一面煮饺子一面抹眼泪。
兄弟姊妹六个属我身体最弱,自小到大,父亲对我的照顾也就格外多一点,工作以后每次有个头痛脑热,怕给家人添麻烦,我就呆在城里几天不回娘家。那时候电话不像现在方便,如果超过三天没听到我的音讯,父亲就会提着保温饭盒带着亲手煮好的加了各种补药的鸡汤,找到我们单位。见了面责怪我:病了也不吭一声,就知道待在屋里让家里人担心。虽然挨了骂,心里却无比受用,捧着父亲带来的鸡汤,温暖一下子就弥漫了全身。
父亲就是这样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我们,从婴儿到成年又到中年。
父亲不是木匠,却能用废板子给我们做小凳子;父亲不是篾匠,却能拆了旧竹筐给我们编各种小玩意儿;父亲不是医生,却能看着医书给我们开药方子煮中药;父亲不是老师,却用他那一颗纯朴善良的心教会了我们如何去关心和帮助别人,如何去爱那些爱着我们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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