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来岁过生日的时候,我姐牛鲜花儿问我想吃啥。我说大酱汤。邻居老金家是鲜族人。关系挺好的,就是爱算计。
我姐说等着,上老金家借点吃的我给你做。我说老金家能借么。我姐说差不多,你就别管啦。
我姐拉着我的手,就去了老金家。那时东北全是板杖子。我和我姐也没敲门,仗着岁数小,就推门进去了。
金叔在家。我姐说叔我饿的慌,我弟今天过生日,想借个砂锅煮个汤喝。
金叔瞧了瞧我们姐弟,说你们也不会烧火,不行就在我家做吧。锅随便用,水也有,其他的东西不一定全。
我姐说没事儿,她有法儿,锅和水,再加一小段葱就行。
金叔寻思寻思就找来了一段葱。
我姐把大锅用刷帚刷了刷,然后把葱切了,拨拉拨拉,把水就倒进去了。
我抽抽鼻子说好香呀。
我姐也说好香呀。
然后我姐说,嗯,再加点土豆就没治了这汤。
金叔想了想,又给了一个土豆。
我姐切了片,扔在汤锅里。土豆过了一会浮了上来,翻翻滚滚的。
我姐说,再来一点一点大酱,这汤就齐活了。没有比这汤更好的了。
金叔又翻了点大酱出来。
再过了一会,我姐拍了一下大腿,艾马,忘了再来点五花肉,没治了。我这记性。
金叔想了想,又去后院割了一小块五花肉。
煮了半天,说也不差点点大酱了,后来金叔也全给了。
煮完了真挺香的,金叔也直抽鼻子。
可是就那么一点点,不够我一个人吃的。
我姐就跟金叔说,叔啊,这汤最好配粘豆包。金叔一听,就跑到当院里去缸里抠粘豆包。东北冬天往往在院里埋一个大瓦缸,里面放上各种东西,用雪填好,然后扣上大盖子压上石头。
金叔前脚一走,我姐跟我说快吃。我就把肉啥的都捞了出来,也不顾烫,全吃了。只剩下几片土豆。然后我问我姐,你杂不吃啊,我姐说吃酱汤脸黑啊。
我姐又在灶坑旁边找了个砂锅,把剩下的汤舀到砂锅里,然后突然把砂锅往地上一摔,砂锅碎了,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我说姐你干啥啊。我姐说,咱们把肉都吃了不好,怕是金叔说咱没礼貌。
正说着,金叔就来了。
我姐哭着说,叔,刚才盛汤的时候没注意,把锅掉地上。金叔说没事没事儿,再做吧。
我刚想说我已经吃饭了,我姐就拉着我去打扫地面了。
打扫完地面,我姐跟金叔说,我爸妈一定会打我的。金叔说我不告诉你爸妈,没事儿。
于是我们兴高采列地就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鲜族人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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