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岁以前,认定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猪肉,和猪头下水。
那时候的猪,没有什么猪饲料可喂,都是喂的红薯,也叫山芋,还有红薯叶子晒干后的糠,叫猪糠。
那时的猪,长的慢。不像现在,几个月出栏,两百斤左右。正常情况,要养一年到一年半,三、四百斤的样子,真正的肥猪,有的猪到最后眼什么都看不到,胖的。
猪肉好吃,香,真香,猪下水更好吃。
于是,每逢过年,就杀猪。也不是家家杀。杀猪的人家,卖一部分给村子上的人家,自己只留下够过年的就成。
杀猪的手艺,会的人不多。我们附近要杀猪,都是一个姓朱的屠夫,四十几岁,高大魁梧,一脸横肉,让人看了就憱的荒,他有三个儿子,后来都是屠夫,但那时候,只有大儿子做帮手。
要杀猪,先要捆猪。这猪虽然贪吃贪睡,但你要杀它,也有预感,于是,在捆猪的时候,是很不老实,又蹬又叫,嗷声震天。
所谓身大力不亏,朱屠夫上来就把猪牵过来,按倒,儿子就开始捆两个后腿,后腿先捆了,猪就不能乱蹬,然后,前腿就好捆了。
猪捆好后,就是杀猪。所谓杀,就是用刀捅猪的脖子处,准备一个盆子,里面有少些水,留着等猪的血。捅猪时,要准,狠。捅的时候,猪叫的最惨,脚蹬的最狠,所以,猪要按主住,按好,按结实,不能让猪的身子有大的移动。
猪血由多而少的淌,猪的叫声也愈来愈弱,最后就剩下了哼哼,脚,也不怎么蹬了,只到最后悄无声息。
接下来是松开猪腿,用刀在猪的后脚割开一小块皮,然后用一根一头是弯成U型,一头直的钢筋,直的那头从后脚割破皮的那儿往里捅,钢筋1.5米左右,基本上能够捅到猪屁股那儿,来回捅,还带着小幅度的搅动。
下一步,是用嘴,对着那割开皮的部位吹气,猛吹,换口气,再吹,再换气,屠夫脸憋的彤红,由红而紫,这时候,猪的肚子及全身渐渐的就鼓了起来,鼓到想要的状态,就把那割破皮的地方用细线扎死,不能漏气。
下一个步骤,就是用棍子擂猪,换着部位擂,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擂,反正要走这步程序。
再下来,是烫猪去毛,把猪放到杀猪的桶里,舀来锅里滚烫的水,倒在杀猪的桶里,还要把猪翻动,这样去毛的时候,才能没有不好去毛的部位。
先拔猪毛,这时的水还很烫手,但这时候褪毛的效果也最好。大毛去的差不多了,就要用一种叫做刨子的工具,来回在猪身上有毛的地方刨,只到猪身上该没毛的地方,都没有毛。
接下来,才是对猪开肠破肚,先拿猪下水,后揭猪板油和花油,这时候的猪的内脏,还在冒着热气。
这时候的朱屠夫,可以歇歇,蹲那儿抽烟,满足的看着儿子,在收拾那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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