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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趣故事】037远去的岁月5（选自献给母亲的歌） [复制链接]

榆钱漫天

主楼

发表于 2017-12-13 11:3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榆钱漫天于 2017-12-13 12:29 编辑

眼看要到晌午，树影缩得很短，阳光晒得人饥渴难耐，西安还是无耻地挡着我们的去路，小眼睛不安地四处张望，母亲讨说法的念想也泡了汤。那天我们无功而返。
　　
　　为了走捷径，我们沿另一条陡坡下山，我差点失足掉下丈深山崖。意外地看到盘踞在山凹里的几户人家。从表象看你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人出没，以为突兀的枣林是野生的呢。谁知向里延伸进去竟然是一两户人家的碱坂！一名和我一般大的普通女孩扎着羊角辫坐在树荫下的碾磨上趁凉吃着晌午饭。风撩拨起她额头的刘海，我只看到女孩的额头很黑很宽，笑起来好像带着个酒窝。
　　
　　显然，她也发现了我，咧着嘴笑：“哎，过来！我认识你。”女孩居然在笑，说认识我。脸蛋像熟透的苹果，举着长长的筷子在风中挥舞。
　　
　　“不了，我还要回家。”我也觉得她面熟，安不上名字，想不起什么地方见过她。我拽着母亲的后襟走走扭头看看她。实际上，我很想留下来跟我一般大的孩子唠嗑，说不定还能玩玩什么的，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
　　
　　途中遇见好几波回家歇晌午的社员，肩上都挑着水桶吱吱地摇晃，我低头瞅一眼，亮汪汪凉爽爽的井水。这些人母亲好像都认识，他们也都管母亲叫姐。
　　
　　快到家时我看到我家窑顶烟囱里一股股地往外冒浓烟。一定是二姐在做饭，我想。
　　
　　当我们大汗淋漓地赶回家，二姐已经烧开了一锅嘟嘟冒泡的开水。那天我记得很清楚，父亲和二哥比其他社员都回来的迟，因为我们在家等了好长时间。
　　
　　吃罢晌午饭，别人都去歇息。母亲眉头不展地坐在门槛上不停地纳鞋底，我托着下巴倚在母亲身旁跟着她犯愁。父亲没睡站起就走了。
　　
　　好多天不见父亲和二哥出工务农了，原来是生产队又不要我们了。为了养活一大家子，父子两只能拉着院子里最值钱的新旧两辆架子车，跑去几十里地的龙镇重操旧业做起了买碳卖炭的营生，过起了两头不见天的日子。那段日子过得还不算最苦的，三哥四哥也会去帮忙。起初我也不知为什么，后来得知这个村一直拿我们一家当外人，高兴了就说父亲和二哥是村里人让在队里出工挣工分，不高兴就不让去了。大姐凤无缘无故被打那段时间里，全家人脸上总阴云密布坐立不安。尤其是二哥看父亲和大姐的目光里总带着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挑衅。
　　
　　由于我们家极度的贫困，父亲受到了庄里来至舅舅外爷们的强烈谴责、和村人的嘲讽、加上父亲自己的问题，都让他一愁莫展、如芒在肩。本来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父亲，刚人到中年就苍老得不行。这让奶奶、老姨、老舅、父亲那边的亲人们很是痛心。在这个貌似母亲的娘家庄里，父亲一直被孤立、孤独着、忧愁着，晚间丝丝拉拉悲苦压抑的二胡声就能说明一切。
　　
　　每天晚上临睡前，我总粘着父亲，摸他仅有的几根山羊胡须和几乎秃顶的光脑门，和粗糙如根的手，有种想哭的冲动。父亲老得太快了！我想。有时候我在心里小心眼地想，我咋么会有象爷爷一样老的父亲呢？而别人家的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年轻。
　　
　　好长一段时间，大姐在家除了吃喝就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捂在窗炕上不爱搭理任何人。家里消停了一段时间，又来了串门子的婆姨们。这次来的依然是母亲娘家那边说不上亲不亲的弟媳妇，仍管母亲叫姐，又一个要我叫大舅妈的女人！还带来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母亲和大舅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大姐的事情上。母亲大概觉得难以启口吧，（尽管那不是大姐的错）她不好说什么，大舅妈却说那不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