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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趣故事】060远去的岁月10（选自献给母亲的歌） [复制链接]

榆钱漫天

主楼

发表于 2017-12-19 11:48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榆钱漫天于 2017-12-20 12:51 编辑

“做什么？”听到喊声四哥忙不迭地跑出去。
“拉上架子车跟你三哥到一队分粮去！”
二哥勇发完号令转身进家。从祖传书柜里找出一本夹着少半截铅笔的小本子揣在身上，扛起身边锹前头走了。二哥勇一走，四哥赖在院子里也忙活开来，套车、给轮胎打气，一切准备就绪喊棒喊不应。
“咦，小晴三哥呢？”
结果棒在茅厕里慢慢腾腾步出来。
“为什么二哥不让小晴去？”赖冲棒嚷。
“小晴去了是个累赘！什么活也干不了，完事还要我们往回拉。”我听见他们俩兄弟在院子里嘀嘀咕咕说我。
母亲从箱底拿出俩件落了补丁的夹袄甩给他们兄弟两，“把这个带上，夜静了凉，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拿好夹袄子，赖硬逼着棒拉架子车，棒没法赖，只好听命于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施唤。眼瞅着他们经过一段土路，直奔家属院后墙而去。我转身到正窑里看母亲，刚迈进门槛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唤我。
“小晴！”
“谁？”
季文从窑侧面一堆沙土里跳出来，说奉姐姐之命接我去他家玩。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给我说说？”我问，不敢贸然去他家。
季文不说话。
“我还没吃饭呢。”我说。
“我们也没吃。”
“你们平时不是吃的很早吗？阿姨不在家？”
“在，她有病。”季文垂着头。
我觉察到季文有心事，原本一张胖嘟嘟的脸廋了一圈。
“好，我跟你去。”我向母亲打过招呼就随季文去了他家。
季文他们家在家属院的正中央，靠北第二排，去时，看到季文的姐姐季丽站在楼道上东张西望地等我们，神情有点慌乱，说成焦躁更贴切。季文家楼道口有棵歪脖子松树，我们从那里踏进了他家的门。季丽下来给我引路，发出的声音也很弱。
穿过季文他们家昏暗的过道。

“第一次来我家吧。”季丽走在前头问。
“不是，年前我跟我妈来过你们家。”我想说的话很多，但想了想话能少则少，就没再往下说。每每想起年前，眼前就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一片茫茫的雪原，耳膜里尽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年前，母亲因大姐枫的事领我去了趟季文他们家，拜访过王阿姨。通过王阿姨的推荐，母亲决定去找部队住本地最大的首长，为大姐风讨个说法。那日午后，天空骤然飘起了雪花，母亲牵着我的手，母子两徒步在风雪里走了整整俩个来小时才到五里平一处警备森严的大院里。好不容易见到驻扎在我们这个地方部队最大的首长，母亲当着首长的面放开声哭起来......打那之前，我从不知道母亲的眼泪有那么多？多得让我有一种措手不及，恐惧和窒息感。“妈！妈！别哭了，我们回家。”我眼睛红红使劲摇着母亲的手、拽母亲的衣襟。心想路上还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诉说着大姐凤的遭遇。首长和他的勤务兵把母亲和我接到首长办公室。
“我女儿还没嫁人，传出去可咋办啊！？”母亲泣不成声。
“小姑娘几岁了？读书没有？叔叔给你糖吃劝妈妈别哭了好不好呀？”首长体态臃肿、步伐沉重。蹲下身摸摸我冻得发紫的脸蛋，从母亲怀里抱我到沙发上，吩咐勤务兵拿糖给我吃。
我接过糖母亲还在哭。
很久很久，“陈家妈妈别哭了，天不早了，领上孩子回家去吧。你说的事组织上会严肃处理的。至于名誉问题我们会压下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勤务兵大哥哥抱起我、领着母亲，把我们送到早就准备好的红旗轿车上，乘着夜色穿过来时茫茫雪原送我们回家。这就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到底发生了啥事，我也不大清楚。从我懂事以来，就一直活在担心受怕之中。
我的哀思刚回来，季丽每推开一道门，都要给我这外人介绍一番。“这是我和弟弟的卧室。”我瞟一眼对门，里面黑漆漆的没一点生气。这姐弟两的卧室里除了白墙和一整张小木床、俩个小凳外，就剩下玩具了，零乱地堆了一地。
我们三个蹲到地上玩了一会儿季文玩具，听季丽说这次主要是季文，她的弟弟自己想找我玩。玩了一会听见墙外有人吼我，“小晴！小晴！”是二姐雅的声音。我扑向二楼后窗口，“小晴，妈叫你吃饭了!”雅在楼背后叫我。
“我回家吃饭去了。”玩得忘记了时间，辛亏雅来找我，我隐隐感到今天时间不早了，放下手中的一把木枪欲出门。
再回到过道里，我发现对面房间里有股微弱的光线透出来。出于好奇，我慢慢靠过去，顺着门缝向里张望，我看到季文妈妈王阿姨脸色苍白地睡在一张单人床上，像个木乃伊似的一动不动，身上的绣花被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同样雪白的墙体上挂着王阿姨小巧玲珑的黄色军装。微弱的光照来至旁边一张红木桌子上的一盏台灯，台灯边上摆放着一行书籍，还有一块手表。
正欲离开，耳畔响起季丽的声音：“小晴你咋还在这？我还以为你早走了。看什么？那是我爸妈的房间。”
“哦。”说完我迅速跑下楼，冲进外面的夜色里。脑海里有一个信号：就是漂亮的王阿姨得了很重很重的病，病得不同寻常。
回家后，意外地见到了从宁夏回来的奶奶。奶奶套一件干净的素棉背心，象回民那样头上包着纱巾、盘腿坐在炕上做着什么。还像往常那样摇着头不时笑眯眯地注视着我。旁边放着姑姑给我们买的花衣裳、花纸纸糖果。
哦，我看清楚了，奶奶趴在煤油灯下，实则是在给父亲纳一双鞋垫。炕棱下整齐地摆放着奶奶固有的三寸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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