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从妖魔山西门进入,更接近于主峰青年峰。我想尝试一下一个人徒步青年峰是什么感觉。
一进西门,感觉果然不同。有好几座长着牛角状的别墅式建筑,数一数,十二层。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这大概就是当年牛魔王所期望的理想寓所吧。只是入住的都是替牛魔王圆梦的当代“牛魔王”。
顺着主路走了二百米,出现一条“人”字路,有个路标,主路走向长胜三队,歧路是青峰路。
青峰路的积雪没被清雪车铲掉,或许考虑没车敢上,只有几行徒步者的脚印,有红色标记证明是雅玛里克山越野群留下的。今天除我之外,没有徒步者,一座空山。
青峰路向东急转弯盘旋而上,我没有顺车道走,在转弯处凸透镜镜下拍了一张照片,分道扬镳,踩着徒步者的足迹,开始了一个人的徒步。
不久就攀上一座山峰,山峰上建了几座铁塔,应该是通讯塔,红色标记不见了。这显然不是青年峰,南边还有更高的山。我问了铁塔守护人,怎么攀登青年峰?他朝南遥遥一指说,还很远呢,没有路,冬天没人敢爬。
就这么草草结束我的徒步似乎心有不甘。没有路就不能寻一条路吗?在山峰旁侧,我发现了一双脚印,不是上山的,而是下山的。这是一个勇敢的徒步者留下的,他可能已经登顶,没有选择从原路返回,而是找了一条捷径大踏步地下山了。从脚印看,此人身高马大,足迹又大又深。于是我踩着巨人的足迹朝山顶攀登。积雪很深,有时一脚下去能没过膝盖。我探到的最深处几乎快没过登山杖。
终于上到山顶,但这不是极顶,一眼望去,山外有山。我继续前行,虽然没有驴友的脚印了,但可选择的线路很多,要尽量找岩石裸露草丛出头并相对平坦的地方落足。不能轻易去冒险。
然而,在别人眼里,我总是和冒险者画上等号,或许在我这个年龄,爬雪山就算是一种冒险吧。有时我也说不清楚鼓舞我冒险的精神意志是怎么产生的。
但我知道,一个人在雪地中徒步时,最能鼓舞自己的,就是身后的那一串脚印。
很多人可能很不情愿将自己置身于这种孤独无助的环境中去,说这是一种毫无价值的冒险。但他们可能没去考虑另一层面的问题,冒险不仅仅是一种心理需求,更是一种精神进取,人类的很多聪明才智都是在这种环境中充分发挥出来的。
我又攀上了一座更高的雪峰,与身后的那座雪峰相比,有一种别样的状态。我的身影映照在雪峰下,显得那么高大魁梧,让我体验了一把山高人为峰的豪迈。我像一个身穿战袍的将军,手杖一挥,指点江山。让那些“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怀疑论者,看看老夫的表现!
雪峰上的雪的造型和纹路千奇百怪难以描摹。如果没有特别的高度,特别的劲风,是造就不出这种特别状态的。你在山脚下不可能看到,只有登顶后的近距离接触,才能见识到这种绝伦的美妙。
想起2016年深入新疆库木塔格沙漠,2017年跋涉甘肃鸣沙山,就曾经看到过这种纹路。沙与雪有类同的地方,但因为海拔高度风力强度不同,细节状态便有着气势上的区别。不用去冥想,雪峰的纹路非常逼真:像海浪,像漩涡,像潮汐,像海啸,像瀑布倾泻,像岩浆汹涌,像黄河之水天上来......
就我个人的理解,凡是在险要恶劣环境中造就出来的美妙,就是一种天造地设的与众不同。险恶来自地设,美妙来自天造,老天只钟情不畏险恶的人。
再翻过两个山头就是青年峰了。我在雪山上已经徒步了三个小时。不知这两个山头还需要几个钟头。如果非要登顶,能否在天黑前返回,显然是个问题。我决定返航,内心自我安慰道:至少我已征服了两座真正的雪峰,不算遗憾。
20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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