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简奴 于 2018-3-15 15:54 编辑
“今天吃点什么?轮您安排了!”“要不……清蒸……”“别……”叔齐听到清蒸后面必定带着厥菜,一阵呕感涌上喉来。“换一个吧!哥。”“换什么呢?”伯夷有气无力地说,语气中满是寻找的味道。“开头你抱屈得很,总说我太过强势,不想吃的,也不准你吃,害你天天违愿而践行,而今,哥想通了,余下的日子,就交给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叔齐想了想,实在没有理由驳哥哥此时此境此时此刻的厚爱。”“好吧,今天晚餐就清蒸厥菜吧!”说完,就去洞穴的风口上抓了一把晒干的厥菜,嘴里不由自主地叨唠着:“厥菜,厥菜,该死的,该死的……”
晚霞红得像火一样,几只白鹭从中间飞过去,如一片片雪花在火焰上翩翩起舞,又好像白米团子在火里翻滚。伯夷吃力地扶着身后的树干,半搭着眼帘,两只腿浑然使不上劲。眼见叔齐鼓起双腮,贴着地面使劲地吹,越吹,烟却扑面而来。叔齐也顾不了许多,泪流惯了,也感觉不到烟熏,当下最最最当紧的,是让清蒸的厥菜熟起来,否则,夜半又要辗转反侧,有梦无法做,做了醒来细想,却是恶咧咧的伤心。
“弟弟,这个国君你来吧!”“哥,轮不到弟的。”“那……”泰伯踌躇满志地看着眼前的笠泽,心中在欢喜与忧伤间徘徊,欢喜的是,与仲雍借采药之机,避居吴地,再经过兄弟二人同心共力,终至小有所属,建勾吴而全了父意。忧伤的是,故国从此不便回还,百年之后,注定客定他乡。仲雍也如是,心中满是默念:“季历弟弟,你要奋发图强,光耀祖业,莫负了兄长的诚心。
“哥哥,该用餐了。”“是故土的喜菜么?”“是的,哥哥,还加了御面和甑糕。”“这是吃不厌的,也不能忘本的。”“嗯,哥哥说得是。”“搬上舟上去吧,晚霞艳得很,风也清爽,就着微波摇摇晃晃,当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好的,哥哥。”
笠泽之上,一艘巨大而威仪庄正的楼船扯了半帆行进在湖中,一声声清而脆的越音在月光中叮叮当当地作响,高髻宽袖的越女在红漆的船板上袅袅顾盼。袅袅顾盼的还有伯夷大人,叔齐终于被烟熏得不行,正用破烂不堪的衣袖擦轼着眼,至于石槽里的厥菜喷出的那一股恶味也顾及不到了。哥哥总不拢来,本就无力的时候,靠近火堆,取起食来也方便些。“哥,熟了,来吃。”没听到答应。“哥,熟了,吃。”这回叔齐减了一个来字,是啊,节约一个字算一个字,总是少用些力。“哥,吃。”依是没有答应,伯夷半个头斜靠在尖尖的肩膀上,似睡着又似顽强地想把头端正。这常态叔齐是见惯了的,于是决定不再喊了。
早晨的阳光分外的好,楼船的雕栏上滑滑的浸了一层水雾,深山里的草也结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珠。仲雍迎着湖边的太阳,伸了伸懒腰,随即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叩响了泰伯的门。叔齐仿佛被饿和冷弄醒了,艰难地扭过头去,见伯夷直挺挺地躺在野草之中,额上和手上结满了水珠,就象无数个太阳扎根在身上,闪射着炽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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