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童年低到尘埃中,丛生一朵单色调的花
于寂静的夜里,一次次地
用眼神擦拭瓣上,惊扰的风雨
隐忍的嘴唇噙满凄苦的味蕾
这时,就会有亲人纷纷从日子里跑出来
他们用梨花装扮自己的头发
把桃红抹在自己的脸上
手牵着手对着我笑
脚下踩着破破烂烂的阳光
二
不知道哪道河的腋下藏着
比流沙还多的企盼
青青的水草里游动的是
我们生活中的距离
父亲坐在光凉凉的石槛上,举着
梭子,渔网似的眼睛捕捉着
一个下午的阳光
被惩罚的时光至今还懵懂着
家里的鸡蛋一次次地莫名其妙的减少
和我有关,和一块方糖有关
而和苦涩的童年无关的,也悄悄付之流水
此时,我跪在父亲的渔网边
膝盖很酸,但嘴里很甜
甜到了心,成了一段抹不去的记忆
三
姐姐,茫然失措的不仅有我,还有
整个夜晚的时光
我们都不敢睡去,父亲的咳嗽
在思绪的绳索上打了
一个紧似一个的结
我脸上的泪水,一次次被轻轻拭去,可是
姐姐,凉凉的秋风代替不了你
姐姐,饿了,就让我们翻炒这雪白的月光吧
一份给你,一份给我
留一份,写上我们的名字
托风捎给医院里的父亲,让他喊着我们
来抵御疼痛
四
土地很黑 稻谷很黄
日头出了高高的山岗
我光着丫子站在田埂上喊
我的爹啊 我的娘
小花狗抢走了我的炒米糖
河流很急 河水很凉
洪水漫过了低矮的桥梁
我背着书包站在桥头上哭
我的爹啊 我的娘
我肚子饿得咕咚地响
红椒很辣 咸菜很香
豆腐盖满了酥软的高梁
我捧着碗坐在门槛上笑
我的爹啊 我的娘
我是个多么奢侈的皇上
月光很淡 油灯很亮
鼾声伴着我书声琅琅
我拿着铅笔在书本上算啊
我的爹啊 我的娘
我欠你们多少的爱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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