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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长篇连载】金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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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金山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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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7 14:3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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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百步绝杀

  “师兄快走!到了青山冢,也只够再玩个把时辰了,别误了晌午卖柴!”
  “你不会说今天没人买吗?山下的施主不缺柴做饭,咱有什么法子?只要不说漏嘴,师父怎么知道咱去玩儿了?”
  “这倒也是!还是演妄师兄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笨!”演妄无奈得向身后望望。“本来就没多少时间,还得带上条尾巴,王八都比他跑的快,尽剩下等他了!”
  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颇不耐烦地走在小青山的土路上,背着两捆挺大的干树枝,一路絮絮叨叨。
  “怨不得山里人都叫他相州疯和尚!他这脑袋肯定是有病的!为了这小毛孩子,让咱们整日到村里换肉包子!和尚化缘肉包子,我都丢死人了!”
  “还记得小师弟是怎么送寺院来的吗?”
  “当然记得!”演妄用鼻子哼了一声,“一家三口死在金人手里,这小子躲林子里拉屎没赶上,才捡回一条命。他爹佘骡子参军给家人报仇,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得拿儿子日食一餐日打三次,打够饿够一个月才能往庙里送,天底下哪有咱师父这样的和尚?”
  “嗯!这小师弟其实还真是挺可怜。本来命就不好,当和尚吧,还赶上个疯师父!”
  “命不好也比你强!有人破着戒天天给你吃肉包子吗?大师兄演凡、二师兄演愚、我叫演妄、你叫演俗,人家呢?演慧!咱的法号都比不了人家!”
  演俗苦笑着点点头,“师父大痴,四个徒弟妄俗凡愚,师徒一路,蠢的漂亮!来个小演慧,反倒破坏了咱师徒的这张蠢脸!”
  “认命吧师弟!咱生不逢时,这辈子别想顿悟菩提了!”
  “唉!”演俗重重得一声长叹。“可不是生不逢时嘛!盛唐的高僧祖师一个也遇不到了,当今的佛果克勤又远在南国。金山道悦,为保世尊舍利,金山自焚以身护法。咱们,只好躲在深山老林里跟随‘大痴神僧’混口饭吃了。”
  “别那么想不开,有机会咱离开这大痴,参访克勤大师去!快到青山冢了!”
  地上的绿草越来越深,身边的树,也越来越高大了。前面不远,就是浓林密布不见天日的大青山了。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让演妄和演俗越发焦急。他们不敢走丢了小师弟,只能停下脚步,喊几嗓子让师弟确认位置。

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背着一捆小树枝一溜紧追,边跑边喊,时不时看着左右的路。见身边突然冒出一块半人高的石碑,把捡来的柴在石碑底下一扔,继续追了过去。一张小胖脸儿累的通红,光光的秃脑袋上已是冒了白烟儿。  
“师弟呀!”演妄看着空着两手的演慧,离很远就喊起来,“你把咱们的柴丢啦?师父让你也跟着干活儿的呦!”虽不指望他能捡几根树枝,还是很想数落数落这家伙的记性。
  “没丢!背着累,放大石头底下了,回去时再带上。”演慧甩着胳膊晃着脑袋,乐颠颠走过来。演妄一愣,他感觉了一下后背上的分量,脸和脖子顿时觉得有些发热。
  “师兄!那边有块大石头四四方方的,山里怎么会长出那么整齐的石头?”
  “那是青山冢界碑,碑那边是小青山,碑这边就是大青山。”
  “哦!那就是界碑呀!”演慧恍然大悟,“老秃子让我看着你们,不许过界碑,过了界碑有野猪!”
  “没事儿!野猪不会来这种地方,草浅,他们藏不住!”演妄指着远处更浓密的树林。”
  “野猪来不来我管不着!反正老秃子不让过界碑,你们就不能过!”演慧直勾勾看着俩师兄,“回去!不回去,我就告诉老秃子!”
  演俗直勾勾瞪着这小屁孩儿,恶心的受不了。以前他俩在这一带见到不少打猎的,连打猎的都说野猪只有到了大青山深处才有。只要不往前走太远,准保不碍事儿。可这小屁孩儿怎会管那些?他只会告密!
  “小师弟!”演妄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这里可好玩儿了!梅花鹿、菊花羊、前面河里还有咱们放生池里的大屁股鱼!咱们去玩儿个痛快,不跟师父说,师父也不会知道!”
  “菊花羊是什么东西?”演慧愣住了。
  “菊花羊是红色的,六个蹄子,背上还有蓝色的毛,那毛长的跟菊花似的!”
  “那也不行!回去!不回去就告老秃子!”演慧歪着脖子,一点儿也不买账。
  “你信不信我把你爹叫来?”演妄恼了。
  演慧眨眨眼睛,“你说的是我哪个爹?老秃子说了,以后他也是我爹!”
  两位师兄同时吓了一跳。还有这么回事儿啊?师父老人家要给人当爹了?这和尚做得……
  “当然是你桃花村的那个爹!寺里的那是你师父!”演妄恶狠狠地:“再不听师兄话,我把你爹找回来,把你抓回家,还天天拿擀面棍打你!”
  小演慧立时吓蔫了,“别叫我爹来!你们,玩去吧!我不跟老秃子说!”……

  大青山深处,到处都是参天巨木,怪鸟争鸣。数人合抱的大树,在头顶撒开方圆三四丈远的枝叶,阴暗无光,冷气逼人。
  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杂乱无章,有气无力。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大树后绕出来,皱眉凝目端坐马上,看了看头顶上的枝叶,又低下头用长枪挑开树根下的枯枝败叶,露出一片湿润的青苔。
  “这回错不了了!跟着走吧,现在肯定是往正南。”少年说。
  “汤怀就是一傻子!我早让他看苔藓,他死活不听我的!秋天看树叶找方向,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水分,掉的还分不清哪边多哪边少,他就敢看!这简直就是非人的智慧!”
  “人家只是心里傻。其实,人家长的挺聪明的!”
  “也是!大愚若智呗!”
  “别说这么难听!他就算傻的不是人了,那也是咱弟呀!”……
  树后又跟出两匹马,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很恼人地奚落着。
  “早看出我带错路,你们别跟我走哇!”汤怀扭身瞪着眼,“你们真聪明!不只是聪明,还骁勇!大哥都说好步钩形阵了,也不知是哪位壮士跑白龙驹前面去抢主队,让熊瞎子拍咱们白龙驹的马屁,傻呆呆看着连个屁也放不出来!”汤怀怒冲冲着看着两位哥哥,唾沫星子顺着嘴的两边乱喷。
  “吵什么吵?事后诸葛亮,早干嘛去了?赶紧凑银子!下山给马治伤!”后面又出来一位。白袍白甲儒生巾,面如冠玉鼻直口正,剑眉阔耳目似朗星,四兄弟里应该是最俊的一个,脸却哭丧的比谁都要难看。挺大的个子,也显不出一点儿威猛。他身边那马已然是高大威猛神骏出奇了,背后还背着一张大的出奇的铁弓,手里拎着一杆锃亮的丈八铁枪,寒光夺目杀气逼人,枪杆上雕一条张牙舞爪的盘龙。
  “我没银子!张显跟王贵家里钱多,跟他们要!”汤怀怒冲冲地说。
  “银子倒是不缺,可老师明天就回来了,给白龙驹治伤也来不及呀!”张显无奈地看着拎枪少年。
  “那也得治!这样子被老师看到,还不把他气死?山西那么远的路,他都舍不得骑着去,放家里养膘反倒被你们祸害成这德行!”拎枪少年看着白龙驹,泪都要流出来了。白的不见一根杂毛的宝马,整条左腿染成血红,左屁股上有巴掌大一片烂肉,更扎眼的是,烂肉里隐隐露出森森白骨。“买最贵的药治!大夫让拿人参灵芝当草吃,你们就拿人参灵芝当草喂!”
  “行行行!我们给你治!可大哥你也别太着急!”王贵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大,“咱们四个一起偷跑出来的,出了事都有责任,我们仨帮你扛着呢!”
  “屁话!你们再怎么抗,那白龙驹也肯定是我偷出来的!你们倒是想骑,它让你们骑吗?”
  “那是!这脾气暴的!”汤怀惊诧地说,“我就看它挨熊一巴掌时站起来那一嗓子,我当时还以为它疯了呢!它跺了那熊不下三十蹄子吧?胸口都跺烂了!”
  “它疯了,老大还疯了呢。那熊让他扎了有一百枪没有哇?哪哪都分不清了。”张显一挑大拇指,可劲儿巴结!“赵子龙血洗长坂坡时也没这么狠!”
  “闭嘴!张显,你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不骂你了!你吃饱了撑的挡白龙的路?它从来都是冲锋在前打头阵的,你那一挤,它都想不明白这是要变什么阵型了,整个右翼暴露给敌人,转身还不如敌人快,你这不逼着它送死吗?它要不往前蹿一下,肠子都被熊瞎子掏了!”
  “那白龙转身不如熊瞎子快,你也不如熊瞎子快吗?它跳过去拍马肚子,你那沥泉枪是干嘛吃的?你怎么不扎它呢?”
  “你把我俩都挤到熊瞎子巴掌底下去了,我一丈八的枪,给你你抽的回来呀?熊瞎子这是想打白龙了,它要拍我身上我早死了!”
  “行行行!都怨我!”张显也不好意思起来,“今天的猎物都是你们打的,我着急也想抢个头功呗。以后我注意攻防配合,别把你挤错位,连枪也耍不起来。”
  “没你捣乱,熊瞎子早死了!白龙驹让一畜生拍个半死,我拿着沥泉枪一下没动!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传出去怎么有脸见人啊!”
  “大哥放心!这事儿我们给你保密,绝对不让第五个人知道!”
  “不让第五个人知道?白龙这伤呢?我要说它不小心磕马桩子上了,你觉得老师信吗?”大哥瞪着张显,“老师要把我的枪和弓没收了,我跟你没完!”
  “自己脱了缰绳偷跑了……不知被谁打的?”
  “你那么厉害,你来打它试试呗?”……
  正说话间,南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猪鸣。那可不是一般的家猪!对这四个胆大包天的嘎小子来说,他们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再叫了!
  “发现猎物了?叫的挺欢快呀!”汤怀迷惑不解地看着南方,“这东西怎么会跑到小青山那边了呢?”
  “你们把咱家的马弄成这德行了,还有心思打猎?”大哥看着这几个眼里又在放光的弟兄,真想拽下马挨个打一顿。
  “咱家马受伤,我心里难受!”汤怀慷慨激昂地看着老大,咬着牙说,“我得找东西出出气,驾!”两腿一夹马肚子,枣红马绝尘而去。
  “四弟粗心大意性情莽撞,我得去护着他!驾!”王贵也打马而去。
  “大哥!你别瞪我!”张显装腔作势地举双手眼前一挡,“我知道你看我有气,我滚的远远的,不给你添堵!下山我就给马治伤,您保重!”
  大哥看着张显滚的远远的背影,正要破口大骂,白龙驹猛得人立而起,发出一阵阵焦躁的嘶鸣。
  “大哥!你都露了骨头了!你就别跟着那帮王八蛋抽风了!”白袍少年紧扯马缰,哪里还扯得住?白龙驹围着小主子踏踏乱转,咴咴声不绝,弯腰塌背紧往少年身上拱。
  “真他妈倔种!”少年又扯了几次马缰,白龙驹仍不肯安静,“左右是回去挨打!老子跟你豁出去了!”

  一株高大的榉树,演俗死死抱着离地面最近的树干,两腿也牢牢锁在枝干上,可他并不轻松。一头小牛犊般粗壮的野猪正疯狂得在树下猛撞,榉树被撞的摇来摆去,树叶子如细雨般洒落。如果野猪撞不倒这颗树的话,凭演俗从小爬树的本事,倒也不会担心掉下去。问题是,他是背着小师弟上去的,两人的分量压弯了他们攀附的枝干,这么飘来荡去的,保不准什么时候脚底下咔嚓一声,他和师弟就完了,这是一怕。
  更危险的是,小师弟的腿可不像他那么有劲儿,在一次剧烈的摇晃之下,演慧松开了裹在四师兄腰上的双腿,身子直直地垂了下去!演俗的脖子,坠着挣扎扭动的小师弟,头都要被勒断了!小师弟的嚎叫声,一点不比野猪低,尤其是野猪撞到树干,大树猛烈震动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要叫死过去!七岁的小娃娃,靠双臂的力量吊住整个身子,他能撑多久?这是二怕。
  “演慧!把腿勾上去!演俗!千万撑住!千万别松手哇!”演妄藏在树的高处大呼大叫,演俗平躺在他下面,却完全看不到三师兄。
  “抓紧!抓紧!又冲过来了!”三师兄不但能看到两位师弟的一举一动,还能观测野猪的动向,他是藏在哪里看的呢?演俗没时间想,演慧更没时间想。
  野猪猛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跳起老高,落地后吼叫着,没头苍蝇般乱蹿。
  猛得,又是一声嘶鸣,一个高跳!
  “演俗,撑住!有人救咱们来了!野猪中箭了!后背一支,后腿一支!”演妄又再大喊大叫。
  三匹骏马夹风裹电疾驰而来,三个少年在马上张弓搭箭。
  “好喂!原以为杀猪,不成想是来救命,俩和尚!”汤怀兴奋地大叫。
  “奶奶的!怪不得离开大青山了呢,看这块头,这是头猪王啊!这是遇到硬茬子谋朝篡位,被赶的没地方躲了!嘿!我射它屁眼儿上了!”王贵哈哈大笑,箭搭弦上却没了扯的力气。
  “不好!小和尚掉下来了!”张显一声惊惶地大喊,“汤怀!救孩子!”
  汤怀也随着那一声稚嫩得惨叫声扭过头,正好看到身不满四尺的小家伙掉进草丛。“不好!”他瞄了一眼四处乱蹿的野猪,挥铁弓狠狠抽在马屁股上,疯了似的追了过去。
  小演慧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眼睁睁看着那野猪朝自己呼啸而来,又发出一声哀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身边奔来一匹大马,骑马的大哥马侧翻身,一把拎住他僧袍,轻飘飘离了地。
  野猪和汤怀的马尾擦身而过,汤怀一手把小和尚横放于腿上,一仰身,随手向后刺出一枪,一声喊,“犀牛望月!”大枪却刺了一个空。“奶奶的!”
  张显随后跟至,抖手一箭又射中了野猪的脊背。“哎呦!王贵的箭真插它屁眼儿上了!插的真深那!”
  “张显你又挡我路!再不闪开我连你一齐射!”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又一个骑白马的少年杀来,马上侧身,双臂大开,硕大的铁弓几乎被扯成一个圈,他端坐于马上,上半身几乎是纹丝不动,却凝聚着石破天惊的杀机!
  “百步绝杀?”张显回头看了一眼,一声惊呼,“跑哇!”狠狠一夹马肚子,飞一般蹿了出去!
  一只硕大的雕花铁箭从野猪后脑入,咽喉出,依然力道不减,带着肥硕的猪头,直直钉进了地上的青石,只留下短短一截箭簇在脑后。
  “阿弥陀佛!”演妄和演俗下了树,向钉死在地的野猪宣了一声佛号,演俗双手合十念念叨叨,“愿你以后断恶修善早登极乐,我先与你授三皈依法,种一颗菩提种子……”
  “哎呦!咱们救命还救错了!”王贵说。
  “这大师们是要以身饲猪挽救畜生的饥饿之苦哇!大哥!咱杀生了,咱得下地狱了!”汤怀很不痛快地唠叨。
  “少说两句!出家人的事儿咱别管。”大哥倒并未生气。
  “施主误会!感谢施主救命之恩……”演妄连忙道歉,话未说完就被那白袍少年止住了,“小师父不用客气!”
  “你们不是说没野猪吗?这是兔子吗?”小演慧气呼呼地瞪着地上的死猪。
  “平时这里还真没野猪!”白袍少年解释,“这是头猪王,年岁大了管不住手下,被谋朝篡位了。新皇上要铲除异己,逼得它实在没地方跑了!碰上他,你们只能认倒霉。”
  小演慧刚想再骂几句死猪王,猛看到少年手里的长枪,眼睛突得直了,呆了片刻,“这大枪真漂亮啊!我摸摸行吗?”
  少年把枪递到小和尚身前,“别摸枪头,快的很!”
  演慧抚摸着枪杆上那条威猛的大龙,晃了晃,“拿不动!”
  “你当然拿不动!”少年笑了,“这是沥泉盘龙枪,五十五斤呢。”
  “你们真厉害呀!尤其是你那一箭!”演慧看看猪脑袋后插的那只箭,神往地说,“穿过这王八蛋的脑袋,还能插在石头里!”
  “那是我们老师教得好。”
  “你老师是谁呀?”
  “铁臂膀周侗。”
  “我不认识你老师。”演慧摇摇头,“那,大哥,你教我武功行吗?我看你也很厉害!”
  “你这么小,学武功干嘛?”少年笑着问。
  “学的像你们这么厉害,我就不怕野猪咬了,以后这山里我想去哪就去哪!”
  “那你还是别学了。”少年摇摇头,“我的武功,可不是杀野猪用的。”
  “干嘛用?”
  “保家卫国安天下,凡是犯我家国者,有多少我杀多少。”
“那我更得学了!我娘我姐我哥,都是死在金狗手里的!我得杀金狗给我家人报仇!”
“可以!等你拿得动我的沥泉枪了我就教你!”
  “行!谢谢大哥了!我就住在山下的桃花村小觉寺,你有时间来找我玩啊!”
  “好说!”少年又笑了。这小家伙,救了他的命都没谢一声,答应教他武功,他却要谢了,有意思的小和尚!“好了!我们还有事要做,你们回寺院吧!小青山里没野兽,就算有,我这一去也给你杀绝了,你们就放心走吧!”少年招呼他的三个弟兄,打马下山了。杀猪杀的性起,被小和尚夸的也开心,难道忘了他白龙兄弟的屁股还露着骨头?
  “你们走好哇!”演慧恋恋不舍地看着四位大哥马背上渐去的背影,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大哥!我叫演慧,你叫什么名字!”演慧远远地喊。
  “岳飞!岳鹏举!”沥泉盘龙枪在岳飞身前划出一道刺目的圆弧,四个少年打着唿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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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发表于 2020-12-2 11:48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很久没读到这么精致、质感的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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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发表于 2020-11-28 12:09 |只看该作者
一直没时间写朴素小说里的禅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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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发表于 2020-11-24 11:59 |只看该作者
张天涯 发表于 2020-11-24 11:14
阿弥陀佛和哈利路亚,无量天尊和真主之上其实都是异曲同工的

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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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发表于 2020-11-24 11:14 |只看该作者
阿弥陀佛和哈利路亚,无量天尊和真主之上其实都是异曲同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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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发表于 2020-11-12 17:11 |只看该作者
先占个位,表示我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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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发表于 2020-11-12 09:25 |只看该作者
五十学易 发表于 2020-11-11 00:46
好,那等施主荣登彼岸时,莫失莫忘。你要不回来度我,我就拽着你的衣襟……

        看您说的!这么谦逊文雅。咱还指不定谁先荣登彼岸呢。要不,咱尽此一报身,同升极乐国吧!

        我四十多点学易,买了套曾仕强教授的易经的智慧。想看看易经到底讲什么,为什么那么神秘,有益。但只看到乾坤的门户,坤卦的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就没继续读了。感觉大智慧!我懒,怕学易经着了迷,影响我花时间学佛,佛教的楞严经楞伽经我还买了教材没学呢。我个人的执念,如果有时间学习,再喜欢的兴趣爱好也得给佛教的让步易经我确实也喜欢,但那不是我信仰。可懒劲一起,就什么都不学了。

       隐约觉得易经和佛教有类似的地方。比如看讲座,教授提到易字的解释,到底是易,还是不易?就很玄妙。自己想过一例子:前面一个大火坑,跳下去绝对死,绕过去绝对活。这能死能活肯定是不易的,但是跳还是不跳是可以选择的,是可以易的。易当下有不易,不易当下也有易,因此命数到底该死该活,没法儿做出绝对的肯定。
      佛教入门阶段也讲无常,没有永恒不变的。但要突破了对立,不可能永恒不变的无常规律,当下却是铁定的事实,就常了。无常当下即常。再说就非常非非常了。易字也能感到非易非非易的地方,似曾相识。

      不叨叨了,学了十几页的易经讲解,未触皮毛,不敢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识好歹。换帖子转转,有机会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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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发表于 2020-11-12 08:40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1-11 12:06
忙得团团转呢。

          忙了好,忙了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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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发表于 2020-11-11 12:06 |只看该作者
五十学易 发表于 2020-11-11 00:43
是,这是该文最大亮点。

你可以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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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发表于 2020-11-11 12:06 |只看该作者
浦素 发表于 2020-11-11 00:23
放了这么久,你是舍不得一下看完了呀?

          演慧,我好不容易才给他安排这么个死法, ...

忙得团团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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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20-11-11 00:46 |只看该作者
浦素 发表于 2020-11-11 00:16
说的我都扭捏了,我都手足无措了。

          您是好人!我把您名字镌刻在我的心灵上。

好,那等施主荣登彼岸时,莫失莫忘。你要不回来度我,我就拽着你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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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20-11-11 00:43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0-31 12:51
有空把里面的禅机单独拿出来谈谈。

是,这是该文最大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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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20-11-11 00:23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1-10 10:02
今天才看完。没想到演慧这么安排。

          放了这么久,你是舍不得一下看完了呀?

          演慧,我好不容易才给他安排这么个死法,虽然死的有点痛苦,好在死的有意义,临了还让他师父狠夸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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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20-11-11 00:16 |只看该作者
五十学易 发表于 2020-11-10 07:56
读了一早上小说,作者功力了得。大赞!

          说的我都扭捏了,我都手足无措了。

          您是好人!我把您名字镌刻在我的心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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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20-11-10 10:0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今天才看完。没想到演慧这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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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20-11-10 07:5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读了一早上小说,作者功力了得。大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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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20-11-10 07:5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读了一早上小说,作者功力了得。大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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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20-11-9 15:4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浦素 发表于 2020-11-2 22:42
不敢!我贴完了。

都还没看到后面… 我素贴的真速度

表扬一下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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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20-11-2 22:42 |只看该作者
泪水冲咖啡 发表于 2020-11-2 13:12
素子一来  就上精品连载  赞一个!
  赶紧连载  别吊人胃口

      不敢!我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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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20-11-2 14:16 |只看该作者
泪水冲咖啡 发表于 2020-11-2 13:12
素子一来  就上精品连载  赞一个!
  赶紧连载  别吊人胃口

我装作没看见。
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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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20-11-2 13:1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素子一来  就上精品连载  赞一个!
  赶紧连载  别吊人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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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20-11-1 13:25 |只看该作者
还写到镇江了。镇江的荣幸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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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20-11-1 10:1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浦素 发表于 2020-10-31 22:35
偷着谈!这不是佛教论坛,省的碰上反感佛教的观众挖苦咱。

我谈谈,还可以再谈谈,有趣!有深度!有理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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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20-10-31 22:35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0-31 12:51
有空把里面的禅机单独拿出来谈谈。

      偷着谈!这不是佛教论坛,省的碰上反感佛教的观众挖苦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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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20-10-31 12:5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有空把里面的禅机单独拿出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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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20-10-31 12:21 |只看该作者
      十一  离尘别梦
  
  一一四二年农历二十九日夜。大理寺囚牢。
岳元帅静静地坐在牢窗前,凝望着夹杂着雪花的小雨。他很想看的更远些,但眼睛疼的实在难以忍受。肝火上炎,目赤生翳,多年的老毛病,此刻好像越发严重了。
  走廊里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牢门打开,一个小官递过来一纸供状,“岳元帅,还是把字签了吧!”
  “签?什么罪行让我签?”岳飞冷冷地瞟了官员一眼。
  “其实,您就是不签,也只能如此了。送行饭已经备下了。
  “好!好哇!”岳飞仰天苦笑。“都已如此了,还有什么可签的呢?定的什么罪?”
  “莫须有!”
  “莫须有?”岳飞一声狂笑,“好罪!好罪!这是宋律上新定的么?依此律款,整个天下,谁都可以定罪处死!好吧,我签!总是一死,何必让你一个小衙役为难?”
  “拿纸笔来!”
  “不用!”岳飞劈手夺过供状,咬破食指,狠狠写下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供状扔了出去,岳飞仰天垂下两行浊泪,“悔不听道悦禅师之言,若随他去,何至受此不白之冤?”
  
  金山寺内,道悦禅师昂头看着漫天细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龙华寺内,克勤禅师也昂头看着漫天细雨,没有任何表情。
  “岳元帅!”监斩官呵呵一笑,“对不住了!说实话,我还真想等两天,让元帅您再过个年。没办法呀!秦丞相有令,让我今晚送元帅归西,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呀!”
  “今天是年二十九吗?”岳飞心中想着,轻轻抬起低垂的头颅,昂头看着漫天细雨。
  一腔报国志,二十年出生入死,到头来都是如梦一场。什么忠奸善恶?什么家国仇恨?都要无声的淹没在过去里了,还有什么值得计较?
  霏霏细雨中,岳飞突然想起了道悦禅师的四句批言:“岁底不足(年二十九),谨防天哭(小雨),奉下两点(秦),将人害毒。”岳飞心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
  道悦禅师如何有此等智慧?莫非菩萨转世?惊诧间,岳飞面含微笑,很想向金山寺的方向合十礼拜,却身负枷锁无法脱离。
  “若有来世,岳飞愿追随大师,学来菩萨智慧,再到红尘救助苍生!阿弥陀佛”……
  
金山道悦禅师露出久违的微笑。

佛果克勤禅师也露出久违的微笑。
  
  “咣!咣!咣……”钟鼓楼前,道悦禅师亲手推动巨木,撞响了召集僧众的法钟。
  
  “……今后,金山寺僧众好生修行,万勿懈怠!我于此留下一题,‘万法皆空,谁度众生?’将来谁能参破,则可去克勤处学习。若参不破,去也徒劳。好了!道悦也再无话说,大家回去休息吧,莫影响了明天的早课。”
  道悦禅师起身离开法座。大雄宝殿上云集的千八比丘顿时乱作一团!
“住持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我怎么感觉……不对呀!”……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何立自南来,我往西边走,若非法力大,险些落你手!哈哈哈哈哈哈……”大雄宝殿里传来金山道悦高亢嘹亮的笑声。更令千八众僧一头雾水。
  
  一干监斩岳飞的经手人员齐集相府书房,等候相爷来问。
  秦桧急匆匆走进书房,摆手令诸人坐下。
  “岳飞死前说过什么没有?”他急急地问。
  “启禀丞相!”给岳飞送供状的小官站起回话,“岳飞曾说,悔不听道悦禅师之言,若随他去,何至受此不白之冤?”
  “道悦禅师?”秦桧一愣。
  “还有我从岳飞尸体上搜出的一张便条,有些奇怪!”验尸官也起身禀报。
  “拿来我看!”秦桧急急地接过道悦禅师送岳飞的四句批言。
  “岁底不足,谨防天哭,奉下两点,将人害毒。”秦桧看罢,猛地发出一声惊叫!“这到底是神还是鬼?怎么会连时辰天气都算的分毫不差!”他惊惶地看着批言,一连数遍。
  “此人若知道大金六狼主送我的那些书信,报与赵构,我秦桧如何能有命在!”秦桧心惊胆战地想着,遍身都是冷汗。
  “金?山?道?悦?他不是三十年前就烧死了吗?带何立!”
  
  大年三十,却全没有往年的笑声,鞭炮声。清早,从京城传出岳飞伏法的消息之后,京城,近郊,相邻州府……满大街小巷,突然间冒出了无数纸钱,再寒风中如雪花般飘飘洒洒,南宋的天空,一片凄凉肃穆……
午时,金山寺外,震天的马蹄声呼啸而来,转眼间将寺院围的水泄不通。兵马直接撞破山门,何立将军率众打马闯入,不敢给道悦刹那逃跑之机。
金山寺内的空地上,一千多出家僧席地而坐,敲着木鱼,诵着超度经文。
何立看了两眼,不敢逗留,打马直奔方丈室。

道悦禅师,安详地在蒲团上金刚盘坐,身披紫金福田袈裟,手结弥陀印,满脸都是微笑。
  一众寺内的高职比丘僧将禅师团团围住,敲着木鱼齐声诵经。
  “妈的!三十年前装死,三十年后还装死!”何立一脚踹翻身前的和尚,拔出佩剑冲了过去。
  “住手!”僧众间起身站起一个身披紫金福田袈裟的白眉老僧。
  “国!国!国师?”何立退了两步。
  “若要看道悦禅师是否圆寂,我可以让你来验看,只是得把宝剑请出方丈室,再把手洗净。邵隆,去给将军准备大悲水,洗手净面!”
  “是!”道悦禅师的侍者起身站起。
  “大师的法体本容不得你冒犯,只是不让你验看验看,你回去也无法交差。还请将军查看仔细,省的回去疑神疑鬼。若道悦禅师还有一息尚存,我克勤会随你回去领罪受罚。若确实圆寂,还请将军行跪拜之礼,自领冒犯之罪!”
  “是!”何立无奈地应到。
  
  十二  天理昭昭
  
  皇帝寝宫。
  高宗皇帝与佛果克勤大师相对而坐。高宗有些不悦。
  “我是否怠慢了国师?您又何故非要风尘退隐,置本王于不顾?”
“皇上恕罪!老衲年事已高,可寺里并无高徒,无人能领受衣钵。我老衲死不足惜,若我归西之后,这世上无人能与佛心相印,禅宗法门于我克勤手里断了传承,老衲可是罪孽深重哇!就算皇上再想听经闻法,这世上也没有个能讲明白经的人了!”
  赵构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国师去意已决,我也不便阻拦。希望大师尽快找到佛法传人,将佛法继续弘化于世间。”
  “谢皇上!”
  “国师,近来本王一直闷闷不乐。我总是想起那岳飞,忠奸实难断定!我也深恐错杀了忠臣良将,被世人耻笑。”
  “岳飞?可是那个京城中最大的绸缎庄老板么?”
  赵构愣了一下,猛地一声高叫:“忠臣良将岳飞!卖什么绸缎?”突然间,皇帝的眼角挂出了两颗泪珠,“佛果克勤当世菩萨,每当朕郁闷之时,总想听听大师的声音,心里多少总能平静一些,为什么?为什么连佛果克勤这样的人也不肯正正经经和朕说话了?”赵构猛地离座而起,将桌上的茶盏一挥扫地。太监急来打理,也被一声骂退。
  “皇上恕罪!”克勤苦笑道,“实是老衲也做不得准。那岳飞确是千年难遇的将才,有安邦定国的才能。可我是一吃斋念佛的人,并不懂国家大事,这样的人若造起反来,南宋危矣!我不知岳飞所想,怎敢信口胡说?”
  赵构无奈地坐回龙椅。“那安邦定国,国师就没什么话对朕可讲吗?当年玄奘大师也曾为太宗皇帝讲治国安天下之谋略,皆出自祖师的论著。”
  “安邦定国,非一人之功。需有明君,但必须也要有文武百官尽力辅佐,齐心匡扶社稷,上下一心,才能国泰民安。若只有明君而无忠臣良将,上有善行,下无善效,凭君一人,哪能一手而治万里江山?”
  “国师有理!想我大宋王朝,实无几个能人异士辅佐。又值那金人凶蛮好战,我虽有心建功立业光复大宋,却也无能为力呀!”
  “金人南侵,罪不在皇上。将官无能,皇上总不能亲自披挂上阵吧?”
  “正是!正是!若文武百官都像岳飞那般,谁人敢觊觎大宋?”
  克勤大师咳嗽了几声,赶紧以袍袖遮口。
  “国师感了风寒?”
  “嗯!近日偶感风寒,咳咳!要么,老僧就此退下吧!我怕传染了皇上龙体。”
  “我舍不得国师走哇!”
  “江山社稷为重!皇上龙体为重!咳咳!我一个和尚,只懂讲经,又不懂治理朝政之法,皇上怎可为了听和尚废话,咳咳,不顾惜身体!”
  赵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国师就回去好好调理身体吧,再去寻个高徒,将来为朕讲经说法!”
  “是!老衲,咳咳,退下,皇上保重!”
  “等等!”赵构凝眉看着窗外,思索片刻又转过头来。“国师的法号,是太上皇所起。您辅佐我多年,我也该再赐您法号!”
  “老僧谢主隆恩!”
  “国师圆顿菩提,已入佛智,我看国师就叫……圆悟吧!”
  “圆?悟?”克勤大师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自己的爱徒圆悟宗慈,不由得感慨万千。
  “国师!国师!”赵构看克勤神情有异,连呼数次。
  克勤大师醒过神来,“好!好!”他合十向高宗皇帝深深拜谢,“老衲从此,就叫圆悟克勤!”
  
  出了皇宫,圆悟克勤大师向天微微一笑,“道悦秃驴,你的徒弟,我的徒弟,都已经归位了。那欠打的迦楼罗也终于心有所悟,向我佛张开了他那金翅膀。只剩下老衲一个,还得慢慢寻找传法的继承者呀!这一众贼秃驴,为什么都走的这么早,把这么重的活儿留给我呢?哎!”
  
  不久后,金国再次南下侵宋,宋与蒙古结为联盟,联蒙抗金,金国被灭,彻底消失在历史舞台。
  但接下来,蒙古铁骑再次挥师南下,南宋江山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一个崭新的皇朝,大元王朝,正在慢慢酝酿而出。奔腾的历史长河,仿佛又进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轮回……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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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31 12:20 |只看该作者
      十  谨防天哭
  
  正在打坐的克勤大师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心好像骤然缩紧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疼痛袭来,他皱了一下眉。
  “恭喜徒儿功德圆满,你好好去吧!他日有缘,再和你利益群生!”克勤合十向西礼拜,脸上微微一笑。
  
  霞光万道,瑞霭千条,白雾氤氲的竹林里,一个小沙弥飞快地追着前方的一只小鸟。鸟儿时飞时停,不想被小沙弥逮到,却也不想离他太远。
  沙弥屡追不到,不由得渐生厌烦。见小鸟又落在前方的紫竹枝上等他,偷偷掏出一弹弓,向小鸟瞄去。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小沙弥吓了一抖,手中石子脱手而出,小鸟怪叫了一声,直挺挺跌落树下。
  小沙弥捡起已然断气的小鸟,看了两眼,突然哭了出来,“对不起啊小鸟!你总是逗我,我生了你的气,才想打你的!我本来是想让你陪我玩的!”
  小沙弥的师父怒冲冲跑了来,伸手抢过徒弟手中的死鸟。“你走吧,我没有杀生取乐的徒弟!”
  小沙弥扑通跪倒在地,“师父!不要赶我走!我以后好好的,再也不杀生了!本来我也不想杀它的,我一时生气……”
  “生气就是杀生的理由吗?”
  “师父!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想离开佛门!”小沙弥哭了,哭的好不凄惨。
  老和尚看着落泪的徒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望你好自为之。若再起杀心,你将永世不闻佛法!”
  小沙弥谢过师父,抹着泪离开了。
  老和尚看看手中的小鸟,猛地一声惊呼!“迦楼罗?”(天龙八部之一,也称大鹏金翅鸟。)
  “怎么把这家伙给杀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好好修行吧!三果罗汉伤了他,都得再到他手上死一遭,你如何承受的起?”……
  
  御书房。
  “秦丞相,岳飞的军队已逼近金都,加以时日,必能直捣黄龙一雪靖康之耻!现在把他召回来,若是金人再打过来又当如何?”
  “金人已经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不足为虑!倒是那岳飞。皇上,你不到宫外游历,实不知那岳飞在民间的地位,这宋朝大地上,遍地都是岳飞的庙宇呀!黎民求财求子都去求岳飞,哪里是把他当护国武将?分明是把他当神啊!岳飞的功劳确是极大,大到……”秦桧无奈地低下脑袋,“功高盖主!”
  “放肆!”赵构勃然大怒。但这勃然大怒之后,他也是暗自皱起眉头。话虽难听至极,可事实谁也无法否认,没有岳飞时南宋都城一路南迁,甚至被打的远遁大海。有岳飞时,宋朝疆域一路向北所向披靡!
  “岳飞若是实无反意,固然国之幸甚!岳飞若反,皇上!普天之下谁能镇得住岳飞?”
  “不会的!不会的!”高宗如坐针毡,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岳飞忠君报国一腔赤胆,他怎么会反?他不会反的!”
  “皇上,岳飞固然忠君爱国,但他忠的是什么君?爱的是什么国?您可还记得岳飞的《满江红》吗?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赵构目瞪口呆。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对岳飞一试!速招岳飞还朝,他若是回,还则罢了。若是不受圣旨,必攻金都,他日定是雄踞北国,咱们要面对的,就是另外一个金国呀!”
  看着赵构惊魂不定的眼神,秦桧心中却暗自咬牙。
  岳飞若是灭了金国班师回朝,依功劳何止封侯拜相?岳飞凯旋而归之时,他这南宋议和派的第一臣,如何能有活路?
  
  公元1140年7月10日,已然兵临金都城外四十里的岳飞,一日之间连收十二道回宫面圣金牌,岳飞不得不班师回朝。百姓闻讯,长跪四十里阻拦元帅班师,岳飞无奈,含泪取诏书以示黎民,顿时哭声震野……
  
  镇江金山寺,高高的台阶上,盘坐着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僧,静静地看着从北方返回的岳家军从寺门外经过。一个个垂头丧气,郁闷难疏。
  岳飞远远看见偌大一座寺院,翻身跃下白马,向台阶上走去。
  “大痴法师?”岳飞看到那个身披住持袈裟的老僧,居然是儿时老家的故人,急急加快了步伐。
  “你们找地方暂时扎营吧!我去去再来。”岳飞招呼手下副将。
  
  “真想不到,当年的大痴僧,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金山道悦呀!”岳飞由衷地惊讶。
  “当年整天被周侗打屁股的捣蛋鬼,却也成了名扬大宋的岳元帅了呢!”
  “不再是了。”岳飞摇摇头。“回朝以后,我就罢官辞职,追随抗金的义军,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道悦无奈地笑笑,“好大的气呀。”
  “实不相瞒,大师,我确实有些愤慨!想我岳飞自参军以来,重重险阻步步荆棘,从来就没有顺利过。我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自信还对得起国家,可这满朝的议和派狗官,如何就不心痛这大宋的江山?”
  “你已经尽力了!还是那句话,大丈夫当做则做,勿管其余闲事!”
  “那是自然!岳飞这命死不足惜。只可惜十几年心血毁于一旦,大宋的百姓我救不了,我连我演慧小兄弟的仇,”岳飞的牙咬的咔咔做响,“都报不了!”
  “不要小瞧我的徒弟!”道悦禅师瞥了岳飞一眼,“报仇雪恨,那是你岳飞岳鹏举的事,我的徒弟无仇无恨,不需要谁替他报仇!”
  “无仇无很,怎么会抛掉身家性命,助我杀金贼?”
  “你错了!”道悦又看了岳飞一眼,“你说的那些金贼在我徒弟眼里,比他们杀的那些百姓更可怜!你只能看到他们杀人,却看不到他们下地狱!”
  “可怜他们,却要舍命为我出谋划策,让我杀的他们尸横遍野?”
  “不杀他们,宋朝的百姓岂不死伤更多?”
  “不想杀,又不得不杀……岂不难煞我演慧兄弟?”
  “演慧不会像你那么傻。杀金人,让他们停止继续造罪业,免受更重的恶报。留宋人,让他们免遭屠戮安心度日。”
  “逼人砍断自己手脚,心里却都是想着别人?”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怪不得你们佛教会流传千古。佛法,能给世间创造出此等人物!”
  “各尽其职吧!和尚做和尚该做的事。你们将军,只管做将军该做的事。”
  “你们和尚的事,我岳飞虽佩服,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可以理解。和尚的悲悯,是对一切众生的。你的悲悯,是只能对本朝的百姓。带着对金国的切齿之恨,你不可能做到和尚心中的众生平等。”
  “是!”
  “如果人的是非善恶只能通过金宋来区分,那本朝那些主张议和的官员也是宋人,你为什么也恨他们呢?”
“是的。宋朝也有人该杀!”
“其实金国也有人不该杀。”
“比如?”
“完颜宗慈。”道悦禅师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你杀死吗?”
  “岳飞不知!”
  “宗慈为金国灭宋未出皮毛之力,相反,他利用狼主身份私放大宋百姓不计其数。不仅如此,他解救了演慧性命,演慧却出谋帮你灭了铁浮屠大军。兀术气急,要杀他泄愤,但又不愿担负杀弟的名声,这才把他放在临颍县,这是借你之手替他除害。”
岳飞顿时呆住了。
“若不是宗慈解救演慧在先,谁来告诉你铁浮屠的要害?铁浮屠不除,恐怕你命都不保,你如何灭掉金军铁壁合围?你又如何能有今天的胜利?”
“岳!飞!该!死!岳飞该死呀!”岳飞的脸抽搐着,手中的茶盏不经意间啪地一声脆响,变成了碎片。
  “你空有尽忠报国之志,万夫莫敌之勇,却因嗔恨心太重蒙蔽了眼睛……”道悦禅师本想再说岳飞几句,突地发现岳飞已经魂不守舍两眼呆直了,只得住口。
  片刻,岳飞悠悠回过神,轻轻地说:“待我回朝卸去军职后,我再去祭奠宗慈,岳飞愿为他守陵三年,来生再做牛做马还他的债。”
  “岳飞!”道悦禅师看着他,“不要回去了!你这一去,性命堪忧哇!”
  “岳飞自信从未做过触犯国法的事,何罪之有?”
  “朝廷昏暗,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到时深陷牢笼,再后悔就迟了!”
  “我九死一生为大宋拼下万里江山,我不信皇上看不出我是奸是忠!”
  “忠又如何?奸又如何?别人对你的看法,那么重要么?还是远离红尘,随老衲去吧!”
  “老禅师再勿多言!”
  道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罢了!我这里给你写了几句批言,看你现在这样子,给你,你也不会信的。记住老衲的话,到了你最心灰意冷的时候,再来想想吧!”话毕,递给岳父一张小条,转身离开了。
  岳飞拿起字条,细细读了几遍。
“岁底不足,谨防天哭,奉下两点,将人害毒。”
岳飞摇摇头,轻轻把便条塞进衣衬里。
  “大鹏啊大鹏!话已至此,你还想不明白吗?”道悦禅师站在方丈室外,仰天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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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20-10-31 12:19 |只看该作者
      九  怒发冲冠
  
  几个赤裸着上身的粗壮打手,围着遍体鳞伤的演慧,棍棒、皮鞭、雨点般落在演慧身上,把他打的滚来滚去。
  阵前的黄罗锦缎帅车上,金兀术顶盔掼甲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端着一只小酒壶慢条斯理地品着。他无需再看那个心怀不轨的和尚了,反正他用尽了法子也撬不开和尚的嘴,直截了当割了和尚的舌头。
  郾城的城楼上,目眦欲裂的岳飞看着在地上翻来滚去的演慧,墙上的青砖在他手里一块块捻成了碎末。
  “兀术!是条汉子的话,就不要拿一个小和尚出气!”岳飞怒视着完颜宗弼。
  “如果你是条汉子的话,不妨打开城门和我一较高下。”兀术气定神闲地看着岳飞。
  “千万不要出城!”王贵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元帅。
  这道理岳飞懂。演慧是他的兄弟,手下的岳家军也是兄弟。为了一个兄弟,让满城弟兄去送死,这不是元帅该做的事,他只能看着小演慧,把血泪吞进肚里。
  “干什么?别动!”一个打手猛地一声大喝。
  “元帅!这和尚在发送暗号。”那打手向兀术高喊。“我看他的手一直在动,不停地做手势!”
  “好!”兀术怒冲冲站起身,冷笑着看着演慧,“哪里做手势,就砍哪里。”
一拎着大斧的小军官走了过来,高高举起了斧子。
岳飞看金兀术嘀咕了两句,就有一拎斧武将走向演慧,待发现他是向演慧举起斧子,转身举起万里云烟弓的时候,已经晚了,岳飞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演慧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金兀术!”岳飞一声咆哮,一箭向金兀术射了过去。
兀术冷笑一声,伸手把帅案竖了起来。可他太轻敌了,他以为这是弓箭无法触及的距离,用帅案挡一下就足够了。随着啪一声巨响,四指厚的红松帅案被射成了数瓣,一只雕花铁箭擦着兀术的耳朵射进了战车上的铁板。
兀术呆住了,这是什么力道?若不是帅案把铁箭撞歪,他哪里还能有命在?
“岳——飞!”兀术不得不佩服敌人的武功!咬牙切齿嘣出了两个字。
“这小子还在发讯号!”演慧身边又有人喊。
演慧的脸因剧痛抽搐的狰狞恐怖,脚却不停地轻轻敲击着地面。一众赤膊的打手围上来又要砍演慧双腿,猛见岳飞又亮出一张搭满箭的巨弓,哗啦一下散开。
  “给我挡住砍了他!后退者死!”金兀术起身怒吼。
一众打手无奈,呼啦围了上去。顷刻间,四条大汉被穿胸而过,一名大汉倒地时把短刀对准演慧的腿根,用自己的身子狠狠压了过去。岳飞又抄起一把铁箭,抖手再射,演慧的另一条腿也被金兵的短刀匕首钉在了地上。
  “演——慧——”岳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
  “开城!杀!”岳飞再也按捺不住了。
“谁敢?”岳家军第一虎将杨再兴将长枪一甩,“谁敢开城,我杨矛子第一个穿了他!”
岳飞马上意识到,杨矛子是对的。岳家军一旦出兵,就正中金兀术下怀。在浮屠阵面前,冲上去多少弟兄也是白白送死!
  “演慧兄弟!不用怕!”岳飞的脸上淌下两行泪,悲切切地喊,“你安心去吧!我岳飞一定抓住金兀术,扒皮挖心给你报仇!”狰狞的脸,像活鬼一般瘆人。
  演慧在流成溪的血水里艰难地抬了一下头,沉沉地栽了下去。
“爹!”岳云轻轻喊了一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们不是动刑气你,他们是拼了命也要砍和尚叔叔的腿!”
岳飞愣住了!儿子说的没错,演慧一定是想告诉他什么!本来金兵只是棍棒相加,金兀术突然就恼了,拼了那么多金兵的命不要也要把演慧的腿打断。演慧想说什么呢?
猛地,岳飞心中一亮,眼睛猛地瞪圆了!
“演——慧!放心去吧!放心!”
  演慧听着岳大哥的喊声,微笑着合上了眼睛……
  
  “传令!调火炮炮轰铁浮屠!二十门一队,推动进逼,轮番轰炸!”岳飞一声令下。
  “就咱们城里那点炮就想逼退十几万金兵?”杨再兴当场就呆了。难道元帅伤心过度,疯了?
  “不求能逼退多远,只要能逼退两个时辰就够了!”
  
  城墙上一列红衣大炮的帆布被掀掉了,露出二十余黑洞洞的炮口瞄向金军。
  “后队变前队,撤!”没等炮声传来,兀术就下了令。
  “这是要干什么?从城楼上炮轰十万大军?”哈迷蚩也傻了。
  “死了个和尚,疯了!管他呢?撤!”兀术笑着跨上战马,拨马走了。郾城里有多少火药他最清楚不过,郾城是岳飞从金兵手里抢来的,不过六十门红衣大炮,炮弹不过七百多枚,射程不远,又笨重的出奇,这东西推动起来,连最笨重的铁浮屠塔都追不上,还想对付大金的轻骑兵?
  稀稀落落的爆炸声,时停时继,从早晨响到午时,金兀术的肚子也饿了,不耐烦地嘟囔,“他们的炮弹怎么还有?”
  探马来报,“岳家军丢了炮,原路返回了!”
  金兀术大惊,“他这是要从东西两侧弃城逃跑,所有轻骑兵火速展开两翼向两侧截杀!铁浮屠回去继续围城!
  
  惊天动地的钢甲撞击声,如闷雷般滚滚向南压进,岳家的红衣大炮都扔在了路上,这郾城内外更无能阻挡铁浮屠的东西了,不肖个把时辰,就又云集在了郾城外五里地界。
  岳飞轻轻放下演慧的尸首,怒视着地面,一步步走向城楼。
  看着远处整齐有序的钢甲敌阵慢慢压近,岳飞举起了一面面发兵令旗,“杨再兴汤怀率弓弩手两万到城东截杀,张显张用率弓弩手两万到城西截杀。马上备齐城里所有弓箭,给我死死射住敌兵的轻骑部队,决不许他们突围营救铁浮屠!王贵岳云各领精兵一万随后跟上,金贼强攻,则弓弩拉开距离往死里射,金贼若退,王贵岳云从敌军背后掩杀。出兵!”
  金兀术于中军战车上眼见岳家军从两侧绕出,呵呵一声冷笑,“拐子马第一方阵第二方阵攻其左翼,第三第四方阵……”后面的话尚未出口,耳听的郾城内战鼓如炸雷般响起!
  郾城外的平地上,突然冒出无数盾牌,如雨后的春笋般再铁浮屠阵中开了花,盾牌下长刀短斧镰刀冒着刺目的寒光前削后剁左劈右砍,尖锐的钢锥短剑向上直戳马腹,遍地都是战马的嘶鸣声和倒地的巨响,惊的金兀术浑身冷汗背脊冰凉!
  骑兵的咽喉处都有钢甲遮蔽要害,要想低头看看脚下哪里有坑哪里有盾都难,更是无从闪避盾下的兵刃。更令金兵着急的是,五匹马连在一起,只要一匹马倒下,其余四马只能原地打转,随时等待地下的寒光四起,想逃都逃不掉。稍微死的慢些的很快就发现,宋军士兵藏在土坑里并不是瞎子一个,他们露出来的时机掌握的相当好!可能是纷乱的战鼓声中隐含着只有他们能听懂的信息,可这命悬一线的时候,谁有胆子再去听战鼓声的规律?
金兀术指望浮屠塔可以射杀部分露出土坑的宋军,缓解己方压力,当他发现铁浮屠涌入前线的时候,他险些当场吐血!战鼓声刚刚暂缓,又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无数宋兵钻出坑穴,拿着塞了火药的包裹,紧贴着战车的边沿,将包裹扔进铁浮屠的箭窗……
  片刻之间,两万多金国最矫健的战马几乎全被砍了蹄子。战鼓声再响时,城门里杀出一群群如奔雷闪电的轻骑战马,一手持盾一手持匕首,风也似的呼啸而来,瞄着金兵面罩里乱戳。漫山遍野的金兵,他们在做拐子马前都曾经是金国最骁勇的斗士,而此时,他们除了捂眼睛,什么都不能做……
  “撤兵!撤兵!”兀术发了疯似的喊,可那能进不能退的铁浮屠阵,如何退得了一步?再转眼间,活鬼般的岳飞正对着他咆哮而来,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倒转马头三呼“护驾”,飞驰而去。
郾城东西两侧,本为包围岳家军的金兵轻骑也已赶到,他们深知铁浮屠是兀术元帅的最爱,又是金国几乎倾光国库才装备起来的骑兵,无不是舍命拼杀,可悲的是,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箭阵,暴雨似的利箭连刹那都未停下,转眼间死伤无数。实在抵挡不过只能撤兵,也就金军马头刚转的时候,身后一声刺耳的“杀”!岳云拎着两把大锤,领兵呼啸而出……
  
  数日后,金国五路大军合围,决战岳飞。岳飞在鏖战中东西驰逐舍死拼杀,又大败金军铁壁合围。岳家军威震南宋,各地义军纷纷投靠,声势日大,破金之势势如破竹。
  
  金军帅帐里,兀术正在闭目凝思。岳飞于郾城被困三日都不敢出城迎战,为什么那日和尚死后他突然就有了破阵之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战的铁浮屠处处受他钳制,毫无招架之力?他想起了那和尚动手动脚,难道是和尚发现了破绽,已经把消息传出?距离那么远,就算他小有动作,郾城上如何看的清楚?
  兀术越想越糊涂,也越来越烦躁,和尚的样子在他脑子里变成血人,又变成受伤倒地的金国战马,一会儿,和尚又变做失去四肢的一截肉棍,然后,他的战马也被砍了四蹄,猛地,兀术愣住了。
  砍马蹄,剁四肢,这不是一样的伤么?那和尚的手脚动来动去……是故意引我注意,让我砍断他的手脚,让岳飞从他身上,想到拐子马铁浮屠的要害在马腿!
  “和尚!你要了本王的命!”兀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爆发出一声狂怒的怪嚎!
  哈迷蚩惊惶地闯入营帐,“元帅!怎么了?”
  “和尚!是那个和尚断送了我的铁浮屠!”兀术目眦欲裂地瞪着账外,“动手动脚引起我疑心,故意让我斩断手脚,用自己的身子告诉岳飞,要灭铁浮屠,必须砍断马蹄!”
  哈迷蚩恍然大悟。愣了片刻,“我已查过,那和尚以前是在相州汤阴小青山,跟一个叫大痴的疯和尚出家。上次兵败回国时,当地军营本要杀光百姓去追随元帅,十狼主千岁前去传令撤兵,放了那和尚师徒和当地的百姓。”
  “宗?慈?”兀术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满脸都是狰狞的冷笑。
  “军师,传令给十狼主,让他去守临颍县城,阻击岳飞部,掩护我大军北撤!”
  “十狼主,临颍县?”哈迷蚩被惊的目瞪口呆!“岳飞手下的第一猛将杨再兴在那里被杀,我军也已伤亡惨重溃不成军。不出两日,岳飞必灭临颍县为杨再兴报仇,把十狼主调到那……”
  “住嘴!”兀术恶狠狠瞪着军师,“你是军师,调兵遣将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是!我即刻去找十狼主!”
  “管好你的嘴,不要再乱说话!”……
  
  临颍城下,岳飞将临颍围得风雨不透。
  “区区一个小县,竟劳烦岳元帅亲自指挥?这已经是个废城了!”完颜宗慈苦笑地看着城下双目血红的岳飞。
  “是你杀了我的杨矛子?”岳飞看着宗慈,满脸都是阴冷的笑。
  宗慈一愣,完全不知杨矛子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是今天才到此处,并不知杨矛子是谁!”
  “看你这模样,还真不像有杀杨矛子的本事!”
  “岳元帅,不必兴师动众了。这城里只还有不多的几百老弱病残,您就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要杀,只杀我一个就可以了,我是这城的主帅,随你处置!”
  “你们攻打我们大宋的城池,也是只杀主帅一个人吗?”
  “元帅,你有没有听说过金国十世子完颜宗慈?”
  “有所耳闻。”
  “我便是!凡是我经过的城池,不许手下屠杀一个百姓。从我手下放过的宋人也不知有几万了,今天求你放过我手下这几百残兵,似乎也不为过呀?元帅!”宗慈静静地看着岳飞。
  “你们金国也不知杀了我们大宋几十万百姓了,今天杀你们几百金狗,也不为过吧!”岳飞冷冷地笑着,万里云烟弓缓缓抬了起来,硕大的铁箭直直指向城上的金国十世子。
  “师父!恕弟子无能,我只能做这么多了。若是有缘,来世再做您的弟子,随师父弘扬佛法,救助苍生。阿弥陀佛!”圆悟宗慈缓缓地自言自语着,诵完最后一声佛号,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嗖!”一直冰凉的铁箭从圆悟身上穿胸而过。
  “给死在临颍的将士和百姓报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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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31 12:18 |只看该作者
      八  大鹏金翅
  
  公元1135年,金太宗病危,粘罕欲图皇位,金国朝中内乱。兀术为求安内,暂与南宋议和,称南宋若能向金称臣,年年进贡岁币,则大金永不犯宋境,保赵氏朝廷永享安宁。
  高宗深惧金国,颇为心动。正于宋境连年征战屡建战功的岳飞听闻,数次呈折子说明厉害,劝皇帝以江山为重,断不可向金贼低头。
  左右为难的皇帝又受议和派诸臣妖言鼓惑,最终决议议和。派宰相秦桧面见金国特使,答应议和条件。秦桧以宰相之躯向北行叩拜之礼,议和成功。
  岳飞高呼天亡大宋,吐血数口。自动解去一身军职,归隐田园。后肝怒郁结,几欲失明。
  
  1140年,局势久已稳定的金国经多年休养,兵强马壮粮草充盈。完颜宗弼撕毁宋金和议,亲帅全国兵力南下,发兵五路齐进中原,自己于中军统帅铁浮屠大军,浩浩荡荡杀来。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南宋境内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高宗皇帝怒砸御书房,大呼:“非人之族!非人之族!”急招满朝文武共商讨金之计,偌大的金銮宝殿却无一人敢出谋划策。
  “岳飞!岳飞!速请岳飞还朝,官复正一品少保原职,加封河东河北河南陕西四路招讨使,北伐金贼!”……
  
  朝阳如血,照耀着岳家军镇守的群山。营地正中,竖起一面高耸入云的大纛,上书御赐的“精忠岳飞”四个鲜红大字。
  漫山遍野如雨林般密集的旗帜在北风中烈烈飞扬。
  漫山遍野的岳家儿郎按兵种列着一片片整齐如割的方阵。
  漫山遍野气冲霄汉的军歌,“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歌声中,银盔银甲的岳元帅,挎白龙马,背沥泉枪,左手平举岳字帅旗一路奔来。
  “全军将士听令!朝廷诏书朝令夕改,时间紧迫,趁此北伐之皇命,全军将士与我奋力杀敌宁死不退!此次杀贼,不捣黄龙誓不罢休,他日将这棋子插在金贼皇宫之上,再与兄弟们痛饮!”
  “岳飞!岳飞!”……全军将士用兵器尾端狠狠锤击着地面,呐喊声穿云破雾,直冲霄汉。
  
  镇江金山寺,方丈侍者的寮房。
  道悦禅师轻轻走到演慧床前,给熟睡中的徒弟掖了掖被角,正要转身离开,猛发现徒弟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再定睛细看,演慧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脸焦急,不知再做什么噩梦。
  道悦微笑,又要转身,演慧却突然摇晃起脑袋,三呼“不要!”猛地从床上一坐而起。
  “怎么了?噩梦?”
  “龙!龙!”演慧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好不容易静下心来。
  “龙?你这是要当皇上?”道悦打趣。
  “不是!”演慧又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回忆起刚做的梦。
  缭绕的白云一望无际。演慧脚踩着云朵好奇地走来走去,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一件五彩霞衣,周身上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演慧正在好奇,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一只小山般大小的大鹏鸟抖着金色的翅膀向他飞来。演慧不知从哪里而来的激动,只觉得高兴的厉害,他飞快地迎了过去,大鸟好像突然变小了,收翅膀落在演慧身边,亲昵地用脖子拱演慧的脸蛋儿。演慧抱着大鸟的脖子,开心地喊,“好久不见了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演慧讲着自己的梦境,不解地皱着眉头,他与那大鸟素未谋面,为什么要说好久不见呢?而且,他们相互之间是那么的亲密!那么难分难舍!
突然,远处又传来一声尖利的嘶鸣,天边多了一片黑雾,雾中到处电闪雷鸣,还露出一个也如小山般高大的龟壳。时不时甩出一条龙尾,转眼又冒出一颗瞪着血红眼睛的龙头,忽隐忽现。那怪物似乎是专门向大鸟而来,大鸟只看了它一眼,猛地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抖翅膀化作遮云蔽日的金翅大鹏,向那怪物疯狂地扑了过去。顿时,空中奔雷烈火狂喷,冰刀霜剑乱闪,一龙一鸟斗成一团。
但是,只见那龟壳上炸起腾腾烈焰,却伤不得它分毫!大鹏面对敌人的攻击,却要频频躲避,险象环生。尤其是黑雾中骤出骤没的龙头,每次冒出来都是奇快无比,招招直冲要害。猛地,那怪物吐出两颗通红透亮的光球,向大鹏扑去,大鹏从两颗光球中险险避开,猛一个翻身,又向怪物扑去。
  演慧清晰地看到,那两个扑空的光球自动拐了回来,以更快的速度向大鹏扑去,而那只疯狂拼杀的大鸟尚自浑然不觉!
  “闪开!”演慧撕心裂肺地向大鹏惨叫。 “轰轰!”两声巨响,大鹏鸟的背上炸起两片红光,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翻身掠过演慧头顶,焦急地向远处逃去,天空中,硕大的金色羽毛似雪花般洒落了下来。
  演慧正在焦急地仰望,黑雾猛地也掠过自己头顶,他又看到了那个狰狞的龙头从雾中露出,这次却是直奔他而来。演慧被怪物叼进了嘴里,转着圈被带进黑雾里。在浓雾彻底把他掩盖之前,他看到了大鹏鸟,大鹏鸟突然转了回来,周身裹着一片片闪电,疯狂地直扑而来。而那大鸟的眼睛,分明在看着他自己!黑雾彻底盖住了演慧,演慧只能听到大鹏鸟焦急地嘶鸣声。猛地惊醒了。
道悦禅师平静地看着徒弟,他听懂了,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师父!我觉得这梦不寻常啊!”演慧气喘吁吁地看着师,“我觉得我必须找出那妖龙的要害,帮大鸟除敌!可这不过是个梦,我的感觉怎么会如此强烈?”
  “你发现妖龙的要害了吗?”
  演慧摇摇头,“我必须钻进雾里,彻查妖龙全身才行!可梦醒了!”
道悦禅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演慧低下头默默地思索着。突然仰起脸,“师父,我想去看看岳大哥!完颜兀术倾全国兵力南下,我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就很想见他!他若是有什么闪失,大宋的百姓就只能在水深火热里了!”
  道悦苦笑着拍拍徒弟,“去吧!你大了。你总要做你自己该做的事,不可能在我身边守一辈子的!”
    
  郾城北二十里,金营帅帐。
  “启禀元帅!五路人马都已收到消息,他们正火速向郾城赶来,估计不出五日,就能将此铁壁合围!”探马跪伏于地,禀奏兀术。
  “好!下去吧!”兀术喝退了探马,仰天长笑,“岳飞呀岳飞!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心!”
  哈迷蚩凑上前来,“依小臣看,合兵一处固然坚不可摧,可是,咱们兵力太过集中,南宋又幅员辽阔,若那赵构小儿再来一次丧家之犬似的东躲西藏,再抓他,恐怕就难了!”
  “不必多虑!”兀术扬手止住军师的话,“捉赵构容易,杀岳飞难!只要我除了岳飞,南宋江山何愁不落我手?”
  “是!”哈迷蚩拱手退下。突然帐外传来一声长长的“报——”
  又一兵士来帐中跪下,“启禀元帅,营门外来了一个宋朝和尚,说有杀飞之策敬呈元帅!”
  “哦?”兀术愣了一下,“带进来!”
  
  演慧跟在传令兵身后,一步步走进金军大营。穿过鱼鳞般密集的营帐,进入了中军校场。
  到处都是成队成队的轻骑兵。弓骑兵弯弓搭箭往来穿梭,把阵营里的一片片箭靶射的摇摇欲坠。盾牌兵、长枪兵、长刀兵、绊马索阵……尽管演慧不懂排兵布阵,也看的是心惊肉跳!这些金兵的速度,太快了!出招,也太狠了!演慧亲眼看到一群伐木做冲城锤的刀骑兵,游戏一般纵马扑向一株数人合抱的巨木,马不停蹄地挥刀,刀刀砍向一个位置,队伍全部冲过后,打马杀回,从另一面狂砍,只需不多的时间,就把大树生生砍断,然后就是如狂风扫落叶般地再往来冲杀几次,参天的大树就被削成光秃秃的冲城巨锤……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片片夺目的亮光,烈日照耀下,把人的眼睛刺的白茫茫一片,看一眼,头都不敢再抬起来。铁甲的撞击声远远传来,竟如闷雷相似!演慧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兵!
演慧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拐子马!所有的战马高大雄骏,周身钢甲,只露出耳朵、眼睛、尾巴。每五匹战马被铁链连成一个小队,走起来就如同一道移动的铁墙!那些马上的骑兵,也是从头至脚钢甲披身,头盔及面罩都是三面倾斜,既砍不动,也使不上力,天大的力气落在头脸上,也顺势滑开了。从肩至脚,被钢叶子包裹的密不透风,连手背上都有鱼嘴型的叶片。再看他们的兵刃,狼牙棒,巨斧,钩镰枪、砍刀,全都精钢铸造,厚重得惊人。这装备,莫说是人,就是虎豹熊狮扑过来也是无可奈何呀!
  再往里走,一辆辆战车,底下六个能转动的轱辘,前面六马同驱,两翼各伸出三个架子,每个架子上还套着一匹披甲战马。十二匹马才能拉动的战车,车上不是挥舞长兵器的士兵,也不是四面射箭的弓手,而是双层的铁塔,塔身上满布瞭望口和配套的箭窗,藏在塔里的弓手们可以从任意角度居高临下射击,并且不用担心受到任何危害!
  “快走!”传令兵催促。
  演慧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眼见校场已经走到尽头,他的心里却如油煎一样!拐子马铁浮屠阵的样子已经尽收眼底,完全找不到应对之策!从前金国也用过一些铁浮屠,听说岳大哥是看准了这东西笨重缓慢,用车轮战把他们累垮了!可眼下完颜宗弼手下的铁浮屠倾巢而出,在这阵容前用车轮战,那是活腻了!
  “磨蹭什么?让元帅等你么?”传令兵又催促。他冷冷一笑,“现在怕了么?我告诉你小和尚!如果你拿不出杀死岳飞的法子,我们的军营是能进不能退的,你只能把命留在这里!”
  “这是自然!”演慧说的轻松,心里越依然再滴血。
低头走到了校场的尽头,正暗自着急的时候猛地心头一亮!“能进不能退?”他突然想起了身后的铁浮屠拐子马,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可不是吗?五马连体,十二马同驾,如何转的身子?背对着阳光那一刹那,他突然见看到了闪闪的甲胄中,露出一片异样的颜色!马?腿?  
“走!”
  演慧转过身子,满脸都是微笑!
  
  “什么人?”兀术阴冷的目光,似要把演慧的心看破。
  “岳飞的故人,曾有兄弟之交。”演慧平静地说。
  “哦?你为什么要杀你的故人?”兀术冷冷一笑。
  “只要让我近了岳飞的身子,我可以刺杀,也可以投毒。他信的过我,对我丝毫不会防备的。”
  “我问你,为什么杀他?”
  “这是我的交换条件。我杀岳飞,你让我师父做南宋的国师!”
  兀术一愣。他直勾勾看着这和尚,分析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做大宋国师是我师父毕生的心愿,哪怕只有一天。他快死了,我想帮他实现愿望!”
  “让你师父做国师确实不费吹灰之力,你的借口也挺有意思!不过……”兀术开心地笑着,“你算错了一件事!你千不该万不该从我这里去郾城!岳飞比你更清楚,宋人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我的军营,除非他是奸细!哈哈哈哈……”
  “只要把跟你说的,原封不动对他说一遍就行了。”演慧依然平静地说。
  兀术当场愣住。这似乎有些复杂!他直勾勾盯着演慧,回想着这和尚的每一句话。
  “你这到底是想对谁说谎?”
  “对岳飞说谎。”
  “你到岳飞的身边刺杀,如何出得了郾城?那可是岳家军的军营,兵多将猛,高手如云!”
  “我师父快死了,我压根儿也没打算再活着。”
  兀术又愣住了,他扭头看看哈迷蚩,哈迷蚩也不敢说话,皱眉凝思。
  “和尚?杀人?你等等,这似乎很奇怪呀!”哈迷蚩冷冷一笑,“你为什么不换身衣服进我们军营呢?和尚杀人,这可是无间地狱的罪呀!小兄弟!”
“既然我杀岳飞的交换条件是让我师父做南宋国师,我还怕你们知道我是和尚吗?”
“杀人。骗国师位。”哈迷蚩瞥了演慧一眼,“你们这样的和尚,当国师有什么用?”
“我也觉得没用。可师父喜欢,那我就尽力呗!”
  兀术点了点头,“可以试试!我祝你刺杀或投毒成功。你师父叫什么?”
  “等等!”账外猛地传来一声大喝。“咱师傅什么时候想过当大宋国师?”
  帐帘一挑,又走进一个比演慧稍大些的和尚。
  “三师兄?”演慧顿时呆住了。
  “你也忍心杀岳飞么?那可是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岳大哥!”演妄阴冷地一笑。
演慧无奈地看着演妄,“师兄,你跟我有仇么?”
完了!一切都完了!演慧的心,彻底凉了。
  “除了那疯子自小骄纵你,看不上我们兄弟四个,还用棒子打过我几百次,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了!只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确保我平安的地方,我不想看着你在这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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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31 12:17 |只看该作者
      四目相望,都说不出的困惑不解。大痴惊讶于十狼主和小僧的称谓。宗慈惊讶于这小青山上居然有人能穿出只有他师父才有资格披身的福田袈裟。
  “十狼主陛下可好?”大痴和尚不明这位殿下的身份,出口就要试他的底子。
  “心无好坏。”宗慈盯着这位老法师的眼睛,平静地说。
  “心有什么?”
  “好!坏!”
      大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个什么狼主?对立分别明显缚他不住,而且,他分明是要警告我跟他说废话没用啊!
      “你学的是佛吗?”
  “佛是什么?”
  “我问你,你怎么反来问我?”
      “你问我就问,你答我就答。”
      “我问你,犹如佛陀拈花。”
      “我答你,也似迦叶不语。”
  “哈哈哈哈哈哈!”大痴仰天一阵狂笑。
  “既然如此,莫如你去吃饭,我去睡觉。”
  “本来如此!”
  宗慈未被和尚难倒,煞是开心。他微微一笑,“胜负未分吧?”
  “分?”大痴猛地一瞪眼,伸手于虚空中将手一握,作势举棒当头砸下。
      宗慈吓得慌忙伸手捂住嘴巴,表示再也不敢张口。毕竟年轻,一高兴就露出个尾巴被人家抓住。虽已彻悟,却还是不如老僧定力深厚。  
      两人再次含笑相望。心知肚明,再无废话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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