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0-12-10 16:33 编辑
门铃响后是敲门声,是个小而软的手敲的。
尽管只醒了两成,我仍有本事摸过手机,闭着眼调成静音。
果然她拨了过来,我总这么先知先觉。
“今生已相遇,从此不相见”,记得她这么吟过,不知哪儿趸来的。但从未见实行,好像那情况只存在诗里。
这女子于诗狗屁不通,却极爱写,还不是一般的爱。我曾再明白不过地宣言:最痛恨不通的人写的诗,既浪费他人生命,听了还起鸡皮疙瘩。她说我说得对极了。
见她如此顽冥不灵,我又下了点儿猛药,劝她说以她的基础,能把上班必用的文牍、报表写明白,已烧了高香,诗嘛我看就算了。眼目前流行的诗大约分作三等,头一等叫老干体,二一等叫窝心脚,第三叫走路放屁体,一个屁分三五次乃至七八次才放得完,有些像马雅科夫斯基那种格式。又问她觉得她的诗该归哪类。她想了想说,大概是第二种吧,你老说我的诗不流畅,这儿那儿都窝着气。
说一句你别不信,就她这诗,晚报副刊居然还采用过。
“五哥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在。”她窃窃私语的说,是那种嘴唇贴着门缝发出的声音,“我走了,待会儿再来。”
便听见啪的阖上笔记本的声音,高跟鞋阁阁阁渐行渐远。
看到这儿,读者想必已猜到她一回回找我要做什么,也应该猜得到我何以总避着她。还猜不出,提示一句:她是个发烧族文学女青年,住本小区2号楼,专攻新诗。我是小区隔壁市重点五中的老师,教高中语文,已经被她的诗折磨了一年之久。
她的母亲是我校教导,一个花白头发,戴着无框眼镜的严厉女人,见了我但凡张口,必谓她女儿天分极好,嘱我多用些心。
我摸索着拿了支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认定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尽管学校待遇不错,分的房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