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叔发微信来,说:“你马姨,昨天走了。”
二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妈妈带着我搬进了马姨家。我们是房客,TA们是房东。那之后,在没有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前,在马姨和海叔楼上一租就是好几年。那一块,是围绕清真寺而发展起来的住宅区,回民占了多数。
租房而居,房况佳房东未必就好,房东友好邻居未必与人为善。天时地利人和,往往缺一不成事儿。马姨家的那些日子,属于寄人篱下最快乐的时光。搬家的那天,马姨和妈妈抱到一起哭成泪人,小胖墩和我在旁边看的乐不可支。大人的世界,总是有太多的感情牵绊。这是后来,我才明白的道理。
乔迁办酒,TA们一家三口都有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就少了走动。偶尔办事路过,我会带点水果去马姨家讨杯茶喝,看着如出一辙三张乐天憨厚的笑脸,莫名的情愫如春风拂面漫过心头。
前年的某天,微信朋友推荐收到一条信息,点开对方头像,居然是海叔,欣喜若狂的加了。几句寒暄之后,海叔说:“你马姨癌症,医生下了最后通牒,不会超过三年。马姨就想着去台湾看看,所以我找了好多人才问到你的微信号。”当时听到这消息,我整个人顿时不好起来,颤着声音问:“打算什么时候来?”海叔说:“手续还没下来,到时候再通知你。”我就简单的说了一句:“好。”
一个半月后,海叔带着马姨如约而至。火车站接到TA们的那一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强颜欢笑。在花莲待的几天里,我们刻意避开一些话题,在游山玩水里回忆曾经的温馨。吃饭时,盛饭舀汤剔刺剥虾。过马路,马姨永远被海叔牵在的右手边,海叔说,那是靠心房最近的地方。稍有常识的都知道,那是马路内侧,安全系数比较高。大半辈子,都是如此。
临走,马姨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我,说:“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你们真好。都要珍惜生活,珍惜眼前的点点滴滴。如果有机会,去看看老海看看胖墩,我会和他们同在的。”谁都没哭,谁都心里淌着血还脸上挂着微笑告别。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此去经年,也许奈何桥上再见。
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安慰海叔,打下一句话:生老病死是必经之路,在细水长流之中把风景看透,也算人生幸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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