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舞婆娑 于 2021-9-27 19:25 编辑
东北旮旯穷啊，鼻屎都舍不得扔的。老秃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伸出两只兰花小指在两个鼻孔里全方位多角度搅动，再打开最外面一层窗，迎着寒风一晃，鼻屎瞬间成了五香瓜子仁，嚼起来嘎嘣脆。
老秃不会承认这事实，硬是将满身浮肿满脸水泡说成是营养过剩。眼看孩子要交学费，家里要交水电费燃气费物业费，捧着计算机扒拉半天，终于决定：这半月不能开荤了！
两天没见鱼腥味，身体本就靠药养命，哪里受得了。突然间灵光一闪，几千里外网友混混几次相邀，正好借这机会补充点营养，却为路费犯了愁，于是每天在网上叫苦：十几年损友，再不见就晚了啊！路费在哪里？
算定混混一定会打肿脸充胖子，赞助点路费不是问题，可一旦较真，老秃又萎缩了。再怎么说，老秃也算半个文人，饿死事小，面子事大，不大也得装大，总不能蹭吃蹭喝蹭玩还得蹭路费吧。
跪了两个晚上榴莲，老婆依然无动于衷。老秃急了，喝稀饭就咸菜时，故意浑身发抖，把碗抖到地上，摔成一地碎瓷片，老秃毫不犹豫往瓷片上一跪：老婆，我错了。
老婆冷笑：你不就是惦记着我那点私房钱么？那是我妈给我养老的啊！叹口气，打开祖传的樟木箱子。箱子破旧不堪，满是油斑，据说还是丈母娘的妈妈的嫁妆。老秃看到老婆从箱子底翻出一个黑布包裹，开心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上车的那一刻，老秃眼泪都下来了：老婆，这次我保证不会沾花惹草，随时随地用视频向你报告行程。见老婆呜呜咽咽啥也不说，老秃只好无趣地摆摆手，转身就走，心里喟然长叹：当初那么顺眼的班花，现在咋变成烂渣渣了呢？不就是穷了点么？至于这么伤心么？摊上这样的婆娘，我上辈子积了多大德啊！
十几个小时的高铁，老秃饿得两眼昏花，强行挺直满腹自来水的老粗腰挪到出口，混混带着三姑、老久和小草举臂高呼着。老秃费力扭动着水亮的光头，双眼迷离，将小草的白胳膊白腿，看成了香甜的藕。
拼命忍着不去拥抱小草，怕控制不住直接埋下头乱啃一通，只与混混象征性拥了一下，抑制住进食欲望，连咽两次口水，再张嘴伸舌，舔了下牙缝里的污垢，给自己打气：稳住，坚持住，大餐已经近在眼前了。
没料想，混混他们却把老秃的神态看成了卖萌，不紧不慢地带着他兜圈子找车位。老秃那个急啊！又不能明说，如果让人知道他从东北丢人丢到江苏，还怎么在网络混啊。好容易找了个排挡，连吞两大块盐水鸭，老秃才发现混混几个目瞪口呆看着他笑：你们东北吃鸭子不吐骨头么？老秃鼓着腮帮子使劲咽下，差点把眼珠子给憋飞出去：脆骨——脆骨也。
吃饱喝足，老秃精神头就上来了，秦淮河畔看八艳雕像时，眼神便明亮了许多，为了显摆才情，背着双手晃着秃头开始吟诵：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亦如斯也！
老久毕竟纯真，笑着点醒老秃面对的是李渔的塑像，就是那个写《肉蒲团》的李渔。老秃颇不以为然：知道知道，我在说我自己颜值担当，真妩媚，你没看见边上黑压压一圈人在觊觎我的美色么？
卧槽，卧槽！卧槽！！混混大呼三声：都别拦我，让我跳秦淮河，谁拦我跟谁急。
三姑太实在：老秃这一头汗，上火了还是累了？我帮你擦擦？
老秃不敢说是吃撑了，慌忙摆手：没事没事，走走就好，走走就好。
小草也担心：这是身虚，要不我们去宾馆吧？
老秃继续摇晃光亮亮的大脑袋：不急不急，慢慢走过去就好。
挨到单人房间已是半夜，买回啤酒的混混见他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大惊，慌忙帮他打开空调：这热的！起码四五十度，怎么受得了！
老秃打死也不承认不会用这么高级的电器：不热不热，我还行——还行——等我歇歇，再喝两杯冰镇啤酒，有花生米么？
混混气得无语，以至于第二天爬到中山陵半腰，还在想着早晨老秃干掉三只小笼包、一碗稀饭的场景：东北的的饿死鬼投胎来了不成！
见老秃汗如雨下，实诚的三姑又要帮他擦汗，老秃依然将满头汗水摇得四下飞溅：不用，真不用，擦了还得流，不如不擦。
同行四个面面相觑，一齐哭笑不得对着老秃竖起大拇指：高！实在高见！
小草更是兴奋得唱起来：奇葩到处有，老秃是最奇的那一朵——
人高马大的老秃装着听不懂，持续开启天生独有的解暑本能：吐舌头，扮鬼脸，晃秃头。心里却在盘算：总算到了女文友仙子附近了，她和自己一样长期营养不良，瘦得三根筋羁绊着一颗小脑袋瓜子，正好趁这机会喊过来蹭饭，反正不用自己出钱，落得个顺水人情，等将混混这边吃完了，再去吃仙子就顺理成章理直气壮了。
计划如愿得到实施，为了掩盖良苦用心，老秃开始上演贼喊捉贼，将当地一起来给他接风洗尘的，都当成是蹭饭的。还要鄙视来为他掌面子的作协主席：爷可是牡丹江地区二十年独步，一个小县级市的作协主席算个屁啊!一群穷逼蹭饭就蹭饭，同意让你们来，是爷给你们面子，不要说是给爷面子好吧，爷不稀罕什么作协，这是对爷的侮辱。
暗地里，老秃开心异常：哈哈哈，这份人情爷又不用担着了！你们哪个有爷聪明！
作协主席是混混请文友老洪邀请的，前面一年多时间里，老秃持续贬损老洪自费出书，气得老洪恨不得去东北把老秃打扁。
老秃来了，老洪却没了火气，充分彰显出华夏数千年蕴蓄出的待客之道，本想借此和老秃和好，却不料被老秃当成了组队蹭饭的乞丐，这下更是气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当时就疯了，见人就解释，遇谁都喊冤，没人就对着猫狗自言自语：现在谁在乎一顿两顿饭啊，不是混混让我邀请，我会自讨没趣么。本来不关我啥事，现在搞得我里外不是人，和混混朋友没得做了，和作协副主席三十几年的同学情没了，冤哪——
老秃故意激怒老洪，其实是为了转移视线。连续大餐大补，成了真正的肠肥脑满。所谓“温饱思淫欲”，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何况他一直钟爱的沁、小草等美女围着他晃悠，早就心猿意马了。无奈有混混在边上，不时提醒他，千万不要借掉筷子之名行龌龊事，只好极力忍着，玩命地胡吃海喝，一股要吃出两座驼峰的气势。
偏偏如城是千年文明古城，温文尔雅已深入每个人的骨髓，讲究细嚼慢咽，小饮微品。老秃完全是东北土匪德性，每次进食像三月没闻肉味，上来就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混混的朋友国画崔大师见多识广，一看老秃如此爽快，以为是海量。为表示尊重，诚心频频敬酒，老秃却因期初吃得太猛，才开半席便已头重脚轻，中途就不知廉耻地跑进厕所，从地上捡了条破烂不堪的花裙子，随便往头上一套，溜之大吉了。
躲进宾馆被窝里，老秃呃自辩解：我是怕崔大师喝醉失态，才先行告退的，是为他好——嗯哼，其实我喜欢和美女喝白酒，明天在哪喝？有穆美女么？
混混气得吐血，不过请熟悉本地风景的穆美女陪老秃游了半天水绘园，老秃就迷上了穆美女的嫩白小腿，睡梦里念念不忘，中邪似的。为了防止老秃疯癫成瘾，只好请穆美女再陪老秃喝一顿。
本着治病救人的心态，忧碍于混混的情面，穆美女只得再受委屈，哪知老秃得寸进尺，半杯下肚就装疯卖傻，手舞足蹈，终于故意将筷子打到穆美女脚边，吓得穆闪电般逃进洗手间，吓得小草、沁、三姑避之唯恐不及，吓得混混仰天长叹：请老秃来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仅仅三四天功夫，本来开开心心一起陪在老秃周围的美女，比赛似的推说工作忙，没一个愿意再陪老秃。老秃急得捶胸顿足，抓耳挠腮，眼看着光头成了癞头，混混作为东道主，动了恻隐之心：我和老久再陪你一天吧，你把老久当海姑娘就是了。
老秃总算开心了点，饥不择食，没女的，长得像女的的老久也行，几天的大补，不发泄就会丧命。可是，混混总是形影不离，老秃差点憋疯，终于逮住个机会，趁老久健身时伸手去调戏，老久惊吓，被弹簧柄打中鼻梁，一脸血污都顾不上擦就逃得无影无踪了，混混一看，也吓得魂不附体，跟着跑了。
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窗内形单影只，老秃不禁哈哈大笑：来时那么多人夹道欢迎，几天功夫便门可罗雀，混混这群人终于全部屈服于自己的强大气场，惊异于自己旷世美颜，躲起来自惭形秽去了，果然不虚此行——且慢，附近仙子还欠我一顿饭呢，不吃回来，此生大憾事也。
晨雾茫茫中，老秃鬼鬼祟祟拖着行李箱从宾馆后面小门出来，见仙子一脸疑惑，勉强笑道：混混那群人喜欢偷拍，我这么漂亮，可不能再蛊惑他们了。
仙子：刚才看到混混老洪他们躲在前面墙角，个个手里举着棍子，是咋回事？
老秃：你看错了，那不是棍子，是自拍杆。争着要和我合影留念呢。尤其是那个三姑，老是借帮我擦汗的名义想趁机揩油，我一眼就看出她动机不纯，被我狠狠骂了一顿。
仙子：这群人咋这么花痴啊？骂得好，趁人之危，也太不地道了吧？
老秃：我千里迢迢过来陪他们吃，陪他们玩，就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可他们不仅不感恩，还想调戏我，这次回去一定写几篇东西狠狠骂骂他们几个，非让他们鸡飞狗跳不可。
仙子：对，你这么完美。这些人真是贱到家了，给点颜色他们就想开染坊，你得担起治病救人的重任——
老秃突然神色惊慌：快走，不走就来不及了。
驶出如城，仙子凝重的脸色才缓和了点：刚才说什么来不及了？
老秃看看反光镜，又看看四周，扭扭脖子，抬头挺胸，正气凌然：混混这帮人太抠门了，都没请我吃鱼刺熊掌。对了，你准备在几星酒店请我？刀鱼和河豚有么？
仙子：都可以有。
老秃：仙子就是懂事，吃完了晚上是不是来点小节目？
仙子：也可以有。
老秃：还是仙子你善解人意，好！我一定在你这比混混那里多逗留几天。一个星期后就给我订回程票，我真不想在你这留太久，免得让人误会。
仙子：回程票已经帮你买了，就今天中午十一点的，现在正送你去车站咧。
老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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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9-27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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