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 花雕醉
至晚,她从九田家给我打包了半盒烤牛肉回来。我瞅一眼窗外的夜色,打开一坛女儿红小花雕,灯下满满斟了一杯,嚼一大口肉,抿一大口酒,叫一大声好。
我对花雕酒不太熟稔,以为那样茶色微甘的酒浆,总难醉人的,于是总当啤酒来喝。大杯盛来,大口而饮,速喝速熏熏——这也是一种很奇妙的经历,以至于我爱上这种奇妙之后,总要继续用这样不自量力的喝法去喝它,但求速醉解怀。
绍兴的花雕向来是有名的,想来孔乙己当年,就着茴香豆喝的,就是它了。孔乙己与我不同,他能阔气地排出几枚大钱,我却只能豪气地说出几句大话,但在我们的酒风里,都有着同样的鉴湖味道。
绍兴西南,鉴湖八百里,物华丰茂,水色烟光,不仅滋养出硕硕糯米,还要把那些糯米泡酿成酒,醉倒半城汉子。
每瓶绍兴女儿红上,原料都标有“鉴湖之水”,可见这湖的醉名之大。我曾路过绍兴,问询过茴香豆的做法,但不曾到访鉴湖,濯下足,涤条缨,着实有憾——毕竟受饮其露而昧不言谢,不是我这样酸雅之人的作风。
据说,绍兴人生了女儿,就要开始捣米酿酒,等女儿出嫁,穿上红装,戴上红盖头,就在唢呐声中,把放了十六年的酒拿出来招待贺喜的客人,所以这种花雕,也叫女儿红。但如今,绍兴的女儿出嫁,已鲜有红衣红裙红盖头,倒是一溜花车,一袭白纱,这样宴席里的花雕,我觉得叫“女儿白”似乎更贴切。
还据说,花雕之名,原本出自我们山东六千年前的大汶口部落。那时候的山东大汉,就嗜上了酒,他们省下肚皮,把多余的粟黍拿来酿酒,除了自家宴饮之外,还要做礼物赠给亲朋。作为赠别人的礼物包装——酒坛,不要太丑,于是就请巧匠在酒坛上刻上花鸟鱼虫,美女野兽,以显自己(●.●)格之高。久而久之,这种坛子上雕花纹的传统米酒,都被称为了“花雕酒”。
两大杯花雕下肚,半大盒牛肉也毕,我赚了六分醉意,徜徉到书房,准备研究一下“酒”字的几种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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