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呼啸的老鹰 于 2022-5-17 22:48 编辑
小舅
今天早晨,小舅给我妻打电话,想到我家来看看,我和妻子不加思索地一口回绝。
妻子放下电话,我俩立马觉得不对劲,不应该!天上雷公,地上母舅,我们没有理由不让小舅来家。妻子给社区打了个电话,询问本地人能不能走亲访友,社区回答本地人走动没问题,不用核酸及报告。
都是疫情闹的!比战备还紧张。
小舅是我妻子的小舅。立马买菜,准备迎接小舅。
我对小舅有种说不清的情感,缘于他的大姐我的岳母。六0年大荒,岳父被打成右派劳教,岳母带着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生死线上挣扎:“在这生死悠关的时刻,娘的兄弟们伸出了援手,几个舅舅同样缺粮断炊,但还是从牙缝里省点粮食,配上大部份南瓜、红芋、蔬菜等杂七杂八,肩挑几十里山路送来救命,他们不能让他们大姐一家饿死!可以想象,枯草般的娘牵着四个黄皮寡瘦的孩子站在百年老黄栎树下,望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期盼的眼神以及见到舅舅欢快的情景。前几年,小舅还在说:当时只有十几岁的他,最怕在半道上遭遇饥饿人抢劫,每次挑着食物到大姐家去都提心吊胆。(摘自本人巜青山不作证》)。
娘一辈兄弟姐妹只剩小舅和小姨了。今年春节,妻子一定要去看看她小姨,怕再不看望留下遗憾。我俩买些礼品开车前往,并中途约小舅一同去看望小姨。小姨见到我们既惊喜又高兴,小姨己糖糖颤!妻子在小姨家四周走走,门前的渔塘、水田、青山留有她的少年,留有曾经的亲情和温暖。
临走时,给了小姨一千元钱,给小舅伍佰元钱,自己买点东西吃。
小舅说几次想到我家来看看,由于疫情一直没成行。疫情已闹三年,不知何时是头?
我一再告诉妻子及其兄弟姐妹,一定要对舅舅们好,哪儿省一点都给他们的礼物。没有这些舅舅们,可能都没有他们,不说点滴之恩涌泉相报,至少不能忘本!当然在这金钱物欲横流的社会,还有几人记得本呢?!
人一生不能做亏心事,不能过河拆桥,更不能有良心债。
早早地我就系上围裙,红烧羊肉,清炖排骨都是小舅爱吃的菜,都烧的烂乎。妻子拿出珍藏多年的高档好酒,只给小舅斟了一点点,剩下的叫小舅带回慢慢品。小舅今年得过一次脑梗,所以严控烟酒。
小舅长的和娘挺像,看到小舅就看到娘。小舅偷偷告诉我妻子,今天是娘的忌日,看着风烛残年的小舅,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小舅是个忠厚本份地道的农民。一生命运多舛。五个孩子,四个女孩。一个男孩得白血病去世,这给小舅以沉重的打击!在农村,没有比这种打击更沉重的了。
至今我还记得去世小表弟的模样,长的挺帅。小表弟过去一直在外打工,做油漆匠。他的病与劣质油漆有关,00年前后,是中国环保最恶劣的时期,工厂浓烟滚滚,臭永河里翻白肚的死鱼……加之小表弟不懂保护,所以年轻青青就得了白血病,去世时才二十多岁,还没娶媳妇。
小表弟是我用越野车把他从医院送回家的,当年都是土路,不是越野车走不了。和他分别时我真的很心碎!除了讲些坚强励志的话,毫无办法。我至今都记得在他家昏暗的老屋床上,小表弟靠在床头,抓住蚊帐,一对明亮求生的大眼睛,依依不舍看着我们走。
我们在小舅面前,从来不敢提小表弟。
吃过午饭,小舅执意要回去。他说下来看看我们就行了。妻子给小舅买点东西并给他一些钱零花。小舅在我耳边小时说:“我这是最后一次来了。”说的我眼眶湿润,心里难受。
我开车把小舅进到车站,又叮嘱一番,并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娘生前世喜欢她这个小弟。娘去世二十多年了,我从未感到娘已离去。
青山年年绿,山涧岁岁流。转眼我和妻子也老了。晚上,妻子还在为小舅心里不得过。我告诉她:过段日子,我俩再开车去看望小舅,多次小舅一些钱。我们只能用钱来表达心意。
好好的,小舅,不说寿比南山,至少活它个百年。
2022年5月17日9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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