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没有什么水分,其中一共是两段小故事组成,我一个个的说。
1970年那一年我12岁,在前一年我跟随着父母,走了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战备之路,从城市一头扎进了我们这座城市最北部的山区。这话题就不多说了,直接切入正题,说故事一。
刚到农村那会儿,因为父亲他们的战备医院还在建设之中,家属区还没完善,我们都分散在方圆几十公里的周边山村,借住的老乡家里。读书也是就地就近的到所在地方的小学校。我们家借住的这个地方离镇子(当时叫人民公社)很近,所以就去了镇子上的中心小学,当然,当时小学也不是这个名字,很契合时代的色彩,它叫“双红小学”。我每天从家走到学校,大约四里路的样子。少年不识愁滋味,成天乐呵着。
那天早晨我上学的路上,走出房东家的院子,是一条坑洼不平的土石路,一路小坡顺着走,走着走着,我看到不远处的路上的正中间,蹲着一只我没见过的小动物。比我家的猫小,浑身上下都是黄色的。它距离我能有十几米的样子,也没有打算要跑的意思,我不认识这东西,随手就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接下来的一幕是从来扔石头都没有准头的我,这一次抛出去的石头,不偏不倚的就砸在那个小动物身上,然后它吱哇的叫了一身,一扭身,钻进了边上的石墙的缝隙之中不见了。这地方距离房东大伯家的房子,大约能有几十米的样子。我看到它跑了,也就没在乎的上学去了。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早晨,第二天早晨我听到房东大妈在院子里一声惊呼:妈呀,可不得了了,谁把大仙伤成这样子。我闻讯跑到院子里看热闹,看到在院子中央,一只黄色的小动物躺在哪里已经死了。它后背上有一个伤口,还渗着血。看到这我说:这不是昨天我扔石头打的那个东西吗?大妈把我扯一边:孩子,这是你打死的?你知道它是啥啊,这都敢打,这是黄大仙。我听的一脸懵:我哪知道什么黄大仙。大妈说:孩子,你记住,这东西以后千万不能打,这就是黄鼠狼,黄大仙。说着大妈拿来了一个泥盆,把死去的黄鼠狼扣在了里面,然后扯出几张烧纸蹲在哪里烧了,一边烧一边念叨着我也听不明白的东西。她做完这一切,吩咐我绕着这个泥盆转三圈,然后出大门,向南走几步,我只有照办了。
第二天发生的事情让我目瞪口呆。第二天房东的大伯要揭开扣着黄鼠狼的泥盆,盆子揭开之后,死了的黄鼠狼居然没了踪影。泥盆基本没动位置,也没有任何挖掘翻腾的迹象,院子里两条看家狗一夜没声响,扣在下面死去的黄鼠狼就没了踪影,似乎就房东大妈知道端倪,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大仙走了,大仙走了。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几乎从来不会随便的丢石头,而且一直为自己无意之举造成的伤害而困扰半生。
第二个故事是发生在1973年冬日,这时候我们已经搬入了医院的家属区。并且就读离家四五里路的小学校。医院的子女分布在各个年纪,几乎占了学校在校生的一半还多,能有三百人差不多。在我们班上有一个本地的学生,和我们的关系都很好,他父亲曾经是这个公社的社长,可以想象,那也是半边天的人物,只不过我们去的时候,他父亲就病逝了。这个同学的母亲的传闻,我们是后来听屯子里其他的他的同学说的。说是他娘每年都“来神”,而且只有年三十或者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后来我们就和当地的同学约定,如果来神了我们就去看热闹。那就是1973年腊月临近过年的时候,屯子里的同学说那老太太快“来神”了,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一个人坐在炕上,嘴里嘟嘟囔囔。到了腊月二十九,屯子里的同学说今晚那老太太准“来神”,于是我们七八个同学组团壮着胆子,就去了这个同学家的院子外面。比较矮的土石墙,我们站在院外面把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让我毕生难忘的场景,“来神”的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院子里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她盘着腿,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院子里跪了一地乡亲,领头的是这个生产小队的队长,会计,保管什么的,算是一方的首脑人物吧。老太太挥舞着一根棉槐条子,这种树我们下乡的地方很常见,枝条细长,小拇指粗细,农村用它来编筐编篓,基本生长在河套两岸。有一种不太好闻的味道。
北部山区的腊月底,那是相当的冷。但是这老太太穿的很单,坐在桌子上。接下来的一幕就像点名一样,她挥着棉槐条子招呼生产队长过去,那队长就乖乖的过去,依旧不知道她嘴里说些什么,估计是数落之类的吧。说到声高处,有些尖细,而且抡起棉槐条子冲着队长的后背就抽了几下。然后队长就退下了,接下来是什么小队会计,保管之类的依次上前领受她用棉槐条子抽打。腊月的时候,人们穿的都是厚厚的棉服,而且也能看到老太太所谓的抽打,无非是棉槐条子在棉衣上打了几下,她都没起身,能有多大的力道?
但是,我们所有人看到的那一幕今生难忘。这场“来神法事”散了之后,老太太被家人抬进了屋子,而那几个被抽打过的人,就在寒冷的院子里,脱去自己的厚棉衣,人们看到的是所有被抽打过的人的后背,都隆起了一条条暗紫色的鞭痕,仿佛用多么狠的鞭子抽过。一个个表情痛苦不堪,据说这鞭痕当天就能消去。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
更听屯子里的同学说,这老太太是已经收了很多“法术”,曾经有一次把她家院子里的磨盘都掀翻过,这个没看过,算是野闻。
但是那暗紫色的鞭痕是亲眼目睹的,怎么来的,隔着厚厚的棉服,用棉槐条子能抽出这个样子,那就是金庸笔下的绝世武功能干的事儿吧?
再后来,我们一次回去,吃饭的时候听说这个同学的老娘走了,应当是八十年代初,走的时候没火葬,就埋在村子不远的山上,有人路过的时候,看到过一群黄鼠狼绕着她的坟茔拜着。当然,没亲自目睹,权当是传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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