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老头子暖到了!
吃完早饭,老头在廊下敲核桃,一大袋子呢,都是他妹子前阵从陕西带过来的。纯就是山上自个长得,不像新疆的纸皮核桃,一拧就开了。这种黑不溜丢的核桃很硬,靠手是掰不开的。老头子说,让我袋子里挑几个好的,洗洗干净当健身球盘,可以锻炼手指灵活度,总之说得好处还不少。
可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啊,就算把山核桃磨出了包浆仿成了古,在我眼里也还是个吃食,兴许内里早坏了,还搁不长。
见我没搭理,老头嘿嘿一笑,低下头继续砸。用榔头敲核桃也是个技术活,力大了不好,容易砸碎了,壳子嵌在仁里,吃起来好麻烦。力轻了,核桃一分为二,里外里等于瞎忙活,只能看着核桃肉瞎瞪眼。反正,我就觉得,这活不爽利,也就老头还算心细,搁毛糙一些的,搬起榔头砸自个手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偶尔敲出一个全乎的,他就跟孩子似的乐开了花,大嚷大叫的,向我炫耀。“老婆子,过来,给你吃。”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是笑着轻斥一句:“别,千年等一回,还是你自己吃吧。”
可他总是把完整的核桃仁放一边,乐呵呵的继续敲,仿佛吃不重要,这事干的挺有成就感似的。两个人在前廊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说话,大半个一上午就过去了。等我起身去灶屋准备做午饭时,却瞥见他把砸好的核桃仁捧在手心,对着廊下轻轻的吹。包裹核桃仁的薄衣被风裹着一点点离开。就看他两只手捣腾来捣腾去,吹了又吹。
“好了,老太婆,快来吃,这核桃虽说长得不咋样,可肉厚油足,好吃着呢!”说着,便捧着核桃递到我嘴边。
“哎呀,我自己来。”故作生气的掸了下他的手,捡起几颗放在嘴里。“咋样?好吃吧,我没骗你。”老头乐呵呵的盯着我。“嗯,还行,好了,好了,你拿去吃吧,我做中饭去了。”拍拍手,撇下他进了厨房。
老头捻起几颗塞进嘴里,转身美滋滋的走廊上去了。我从后头偷偷看着他,这老头子,心里忽然甜甜的,想起他刚才吹核衣的样子,那应该是我这一生吹过得最轻柔,最暖的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