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3-12 05:40 编辑
金豆子(随笔)
东莱子/文
金豆子是我隔一个门的邻居,也是童年的朋友。
按辈份,我应该叫他叔的,长我四岁。
他,人长得结实,“飒利”、“俏”(老家话,说的是人,腿脚利索,跑得快,攀树上崖都是一把好手),于是,便有了“金豆子”的外号。
对于我和金豆子的友谊,奶奶是反对的,总是告诫我:
他们家的人都是“三只手”(意思是“偷”)。
有一年,他的父亲到我们家借什么东西,顺手就把挂在过道里的锄顺手牵羊了。奶奶知道他父亲的人品,便随后跟了出来,看见过道的锄没了,便直接去了他们家:
“二兄弟,你把俺家的锄拿走了吧。”
锄,就放在当院里。
他父亲红着脸:“哦哦——我想拿来用用。”
奶奶还告诉我,先前村里有一个叫小囤的土匪,会飞檐走壁,打家劫舍。经常去他们家和他妈妈睡觉。贼根!
尽管奶奶说的很多,我和金豆子却一直很好。
看电影、拾柴禾,我愿意和他搭伴儿。
看电影的时候,两个村的年青人、孩子们经常们打架,跟着他,我心里踏实。他不怕打架,出手又狠又利索,总是保护着我。拾柴禾时,他滋溜几下子就爬上了树,他在上面折那些干枯的树枝,我在下面捡;最后两个人分,他要大的。我要小的。
十几岁的时候,我还经常到他家里和他在一个炕头上睡觉。他妈妈也挺喜欢我去的,冬天里,总是把我们睡的炕多添一把柴禾。他家磨面的时候,我也经常帮助他推磨。我们一边转圈一边讲《金鞭记》。
金豆子的命运也不济,直到今天,还是光棍。
其实,他的家境还算不错,只是根底不好,经不起女方的打听。
根底,就是奶奶对我说的那些事儿。
也难怪,他二哥就是三只手。本来是当着小学老师的(吃官饭的),却因为偷了学校的什么东西,被开除了。
不过,金豆子却老实本分,从来没有听见村里人对他说三道四的。他可能知道自己的根底不好,所以一直很谨慎的做人。
不过,根底终归是根底,无论做人做得怎样,也改变不了根底。
许多为他提亲说媒的,都没有成。
后来,他也认命了,便迷上了诸葛亮的《马前课》、刘伯温的《推背图》。先是以农活为主,兼着为人算命。后来,便以算命为主业了,到处装神弄鬼,连地里的庄稼也懒得侍弄了。村里一个女人,也是他的远房的大嫂,经常找他算命。算来算去,他们便算到一起了。他不但不要大嫂的卦钱,还要把从别人那里算来的钱贴补给大嫂。贴补得久了,便出现了亏空。于是,就东借西借的欠了许多债。
我有几十年没有见到他了。每次回家,我都要打听他。
你还打听他?根底不好的人,终究不是个东西。
家里人都说,许多年前他就离家出走了,躲债。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