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扁鹊仓公列传》有云: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倂,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不治也。
古代人和现代人,虽衣食住行不同,思想的源流都是一样的。先说“骄恣不论于理”这个一不治。
本家嫂子,如今80多岁,生有五男一女。前几十年没少经受迍邅磨难。十五年前,左侧乳房生一疙瘩如鸽卵,按之稍痛。我让外科医生给她看看,外科医生说,不要任其发展,切除它吧。嫂子听罢,起身就走,连声说,我害怕动刀,我害怕!
嗣后,四处求医,膏药贴了,丸药吃了,迄未见效。延宕了将近十年,肿块大如拳头,渐渐破溃,疮面纍纍如菜花状,流花红脓水。初用卫生纸层层覆盖,忽一日,揭去纸壳,血流如注,擦拭不及。时许,淋血半瓦盆。颓然倒卧,气息奄乎。入夜,哥嫂把我喊去,又把五个儿子叫来。哥说,屋里没外人,弟弟你就照直说,你嫂子这一出子看看咋办吧。
我说,现在就是吃仙丹也不好治了,唯有一个办法,做手术。嫂子的大儿子说,手术安全不安全,下不了手术台谁负责?二儿子也随声附和,其他三个儿子默不作声。我说,你娘的病情摆在这儿呢,做手术还有一线希望,不做手术,再出一回血,老命就交代啦!
几个人囔囔唧唧不往正趟上说,我烦了,说你们几个儿子都当不了家,让你娘说个定盘子的话吧。嫂子沉吟许久,说,那就去做手术吧,死活就这啦。
我对几个儿子说,都听见了吧,你娘愿意做手术。你们几个回去准备钱,每个人拿出2000元,出院结算时多退少补。
几个儿子正待离去,我叫住了他们,还有个事,手术前医生肯定要做术前谈话,你们五个千万不要问手术有没有把握。这是个风险很大的手术,你们再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人家主刀大夫立马撂挑子。五个汉子站在那儿本身就是个精神压力。
五个儿子唯唯诺诺离去。
手术作了5个小时,基本顺利。老太婆今年86岁了,还能上山采草药。
大哥说,亏得人家县医院外科的刘大夫。嫂子说,除树刨根,还亏得咱老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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