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芦苇与荷塘 于 2010-4-24 06:42 编辑
杏树在我家西面，一个废掉的老宅子上面。它长得有点怪，北面短短的几根枝条，没有任何生机，南面的主干却精彩起来，粗粗长长地压在一户人家的草屋顶上。
春天杏花开，红红白白艳丽了一树，蜜蜂蝴蝶扇扇嗡嗡，在这没叶子的花上恣意着。我们爬到树上，折一枝送给女同学，送花表花心哪。人家却大方，言其大表姐二小妹的也要，于是，蹭蹭地再上树，乐乐地怀揣春天走到心仪的十岁女人跟前。
等叶子弱弱地颤出来的时候，花儿渐落，留下了精致的小杏儿。那东西惹人怜，我们不会动它，毕竟又苦又涩，没有任何吸引力。我们的目光转向了汪边的油菜花，抓蜜蜂，去其毒钩吸其蜜汁，折油菜，扒掉外皮吃其茎。觉得那时候可能真的饿疯了，我们是逮着什么吃什么，没有我们不敢尝的，尤神农氏。
麦收时分，学校放了假。一帮好吃之徒齐齐地聚在了杏树底下，其间包括了这棵杏树的主人家的两个孩子。他们也眼巴巴地树上的杏儿呢。毕竟不是自家的东西，我们讨好着那两个孩子，拚命发誓砸下来的杏子分他们一半。那时候的杏树已经枝繁叶茂，很多大杏儿都在最前面的树条上青青地诱人地晃着，其实杏子并未熟，但我们真的等不到它们熟的时候。
每人一件武器------半截砖头，对准杏儿多的地方高高抛起。因为有人上树摘杏子压断了枝条，摔折了胳膊，再也没人敢登树造次了，于是选择这原始的方式。砸中了，哗哗地就下起了杏雨。那时候我们真有职业道德，是谁砸的谁去捡，绝不会有人上去抢杏儿。反正几分钟后就轮到了自己，不必担心杏儿没了，那棵上了年纪的杏树可真有能力育儿育女，一树的杏儿数也数不过来。
更多的时候，我们的砖头偏离了方向，或扔到空处，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掉了下来，或扔到那户人家的屋顶上，惹来一句很响的叫骂声，最严重的一次是抛过了屋顶，精确命中了那户人家的水缸里，恰巧那天缸里没水，砰地一声吓着了我们，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撒腿就跑，可怜了那位七十岁的老奶奶拄着拐棍追我们。
杏儿到兜里，就是自家东西了。拿起一颗，酸酸的哈拉子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简单擦了下，就大嘴一张，咔嘣一声，乖乖，酸死了。咬了两口就发现杏仁还是软软的白色的，没熟的杏儿真害死人啊。赶紧送回家去，塞在家里的折子里，用新麦子温暖着这些早产的杏子。
大约一星期，杏子在麦子的作用下就变黄了，发甜了，可口了。拿了出来在伙伴跟前旋耀，大抵有酸酸甜甜就是我的意思。幸福着我的杏子幸福着我的嘴，反正几下就吃完了，香香地把玩着杏仁。那东西可大有用处，是我的宝贝。
杏仁的玩法有很多种，一是种，二是吃，三是赌。种在菜园里，来年就有弱弱小苗，希望着明天的明天。砸了吃，苦苦香香也算有了最后的用处。赌最有意思，毕竟人类天生就喜欢赌。在地上挖个小坑，谁弹到坑里就算谁的。我们还有赌杏仁专用口号，名曰“大秫团，二帽沿，三支锅，四驴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口号代表着什么，实在没有任何相关连的内容把此四顶连起来。反正说一句，就弹一下，最激动的时候是四驴戳的时候把杏仁戳进那小洞里。
参加工作后，我就极少吃杏了。偶尔吃一点，都是随手扔掉了杏仁，丢掉了家中菜园里那棵弱弱的小杏树儿。到这里，突然就想成为一株杏树，茂盛着家乡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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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3-13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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