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雁字回时月满楼 于 2024-6-28 09:59 编辑
[双同题]诗意天涯之孤雁难飞
文/雁字
世上本无城，只是说的人多了 ，就有了城——缥缈城。传说中的缥缈城神秘莫测，说是无论谁进入了缥缈城，便如同有了江湖特赦令，多大的冤仇都会被城主化解。所以很多身背冤孽的人都纷纷选择了踏入缥缈城，寻求庇护。
我总以为这是个悖论。因为谁能保证，身背冤孽、寻求庇护的人都是好人？也许他们身上更多的是江湖的罪恶。烧杀抢掠，手段无所不用。等到老了，打杀不动了，便想寻个善地为自己养老送终。
这是我的猜测。因为每次寻仇的仇家在城门外一阵厮杀声之后，我总能看见仇家愤愤而去的身影：城主，你不能这样庇护他们！你破坏了江湖的规矩！破坏了老天爷的规矩！善才有善报，恶怎么能有善报！
远远地，我看见城主慢里斯条地扯下身上一块布，包扎着自己的伤口，嘴角渗出缕缕血丝。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有一种大不屑。
到了夜晚，我又悄悄发现几个鬼祟的身影，偷偷往城主怀里送些什么？似乎是-珠宝？还是黄金？我很好奇。
缥缈城在塞外，地处荒芜。只有黄土，顽石，戈壁。寸草不生。别说是种粮食，连养一头牛都费劲。每次靠驼铃队送些供给。这也许就是城主要庇护他们的原因？
可是，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也许没有意义的人生，才是人生。水，粮食，和酒，都需要一文铜板一串银钱置换得来。老天爷再公正公平，何尝掉过一个铜板拯救苍生？！
城主守着城堡已经整整九年了。我也守着这个城堡已经九年。人生短短几个秋，我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提琴而上。
小二，拿酒来！
那个驼背的青年男子应声上酒。
怎的今天的酒，掺了这么多水？？？我不满地问。
这几天，驼铃队没有来得。所以酒剩的不多了。男子答。
算了，我走了！
一年之中的八月十五中秋，我才敢去找城主。因为那天月亮特别圆，江湖上的规矩：只喝酒，不杀生。
我照例蒙着面纱。还是老一套的对话。没有一丝丝新意。
喂，老头，你愿意娶我吗？
姑娘，莫要说笑。我一个乞丐，哪来闲情娶妻生子？
那个身影照例背对着我。
不娶我你会后悔的！
哦，那我就后悔吧。总好过耽误姑娘的一生。
我生气了，气生丹田。你知道我是谁么？有多少江湖豪杰都拜倒在我的裙下，向往与我共度一生？
哦，那我更不能娶你了！我可不想与天下人为敌。
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福清公主？
你，你怎么知道福清公主？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来。还是从前一样的脸，只是面容苍老，眼神凝滞，头发、眉毛和胡须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是个星目剑眉的俊朗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曾是朱元璋手下鼎鼎有名的刺客：诗意天涯。
更没有人知道，那年他是如何的风流倜傥，与福清公主暗生情愫，私定了终生。
我当然知道！天下人都知道！我负气地答。但是，福清公主已嫁为人妻，你何苦再苦苦眷恋，娶我色艺双绝的火凤凰，也不辱没你缥缈城主的名声！
姑娘，没有缘分的缘分，就不是缘分，好比这世上，没有种子，就没有果实。
你，你会后悔的！我提琴离开。我其实很想告诉他，告诉这个我曾经一直远远遥望的人儿，我就是福清公主，那年生下克俊之后 ，我便悄悄离开了张府。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江湖中也不再有福清公主的传说，只多了一个红衣女子：火凤凰。
自小读书练字习武，爹爹生怕我被其他王子公主欺负，命武师传授武功，这功力轻易不会显现，只有弹琴的时候，才会有那琴声如剑气，声声可致命。
于是我又来到酒庄。小二还在，我开始弹琴，琴声如泣如诉，说不尽哀怨缠绵。
我何尝不想与朝思暮想的郎君终日厮守？只是我不能。一旦我告诉他就是福清公主。江湖将再一次引起血腥厮杀，张麟必兵临城下，缥缈城也不再是缥缈城，成为一堆废墟。
于是我守着十年的秘密。从青丝，到鬓间的白发。我老了，终归是老了。
姑娘，还是喝酒罢。虽然今天的烧刀子有点淡，但，总归是酒。小二又凑过来。
走开！我怒！今天，总要做个了断！
琴声渐渐激昂，越来越快，我手指拨动，如影如幻。形成一道密密的杀气，如剑林朝小二泼去！
我知道城主就在城头上，他不会坐视不理。
砰！一把短剑断成两节。半截插入琴弦，半截插入胸膛。
我缓缓倒下。面纱脱落，面具掉下。露出了我的真容。真好，我终于能在这白天，让他们看到我的真容。
城主，不，是我的天涯哥哥，终于现身。他捧着我的尸体，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年复年，要问他那样一个问题：你愿意娶我吗？
是的，哥哥，那一年我没能违背父王的旨意，嫁给了张龙之子张麟。我以为爱情不过是一场云烟，总归会散去，但是我没想到，从离开你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随了你。
这么多年来，我只能遥遥望着你，不敢靠近半步。只能在每年的中秋夜，借月色问你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我知道你的答案，但是我年年要问。
问了才是答案。我心里的答案不是答案，你的答案才是答案。
哥哥，这么多年，我总是看你与人厮杀，每次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总会有一种冲动，想跑过来替你包扎，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不配。
哥哥，这么多年了，我总是看你就着月色喝酒。一口酒，一眼月色。我多想跑过来，告诉你，哥哥，我也会做一两个下酒菜，我们可以不必就着月色。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鸡蛋，足够。
哥哥，他们总说死是苦，活着是乐。但与我，恰是相反。人总要死的，如果离开的时候，不这么寂寞，身边有你挚爱的人，那么离开，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对慷慨赴死的战士来说，死是一种证明。
所以对手牵手共赴黄泉的梁祝来说，死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谢谢，你天涯哥哥，十年了，女人没有多少个十年，我不愿再遥遥地守候你了。我只愿意这一刻，在你的怀里，就这样。
听，花开的声音。听，雨落的身影。哥哥，我先去了。他们说，如果有人为我落了一滴泪，那么我将永生刻在了他的心里。
哥哥，只要一滴够了。
哥哥，我走了，你保重。紫霞仙子走的时候很幸福，我想我也是。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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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6-27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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