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冉 于 2011-1-1 10:20 编辑
在众多挑选的目光里，一个瘦高个儿帅气的年轻男子在我身上多扫了几眼，然后还用手摸了摸我之后走开了。莫非他看中我了？我可是名家出身呢。心里暗喜的时候。看到转身回来的他，而且他手里拿着提货单。于是我就被他理所当然的从整齐的车队里弄了出来，好家伙，紧紧握着我把手的那双大手还真有力呢。
我们一路铃声飞奔到了他的家，一进院，男子就兴奋的嚷起来：
“菊，快来看！我刚买的飞鸽自行车。”
出门迎接我们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裙套装的女子，模样普通，中等个儿，身材标准，眼睛明亮有神，脸上映着温和幸福的笑。深情地望着男子，娇嗔的道：“看把你美的。”他们上下左右的瞧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最后，我被他们象接待贵宾一样一前一后推着请到了屋里。停在了一间挂着红双喜字的房间。
夜晚。床上。
男人：“菊，我们有车啦！以后，我就骑车带你上下班。你不用那么辛苦走路了。”
女人：“浩强，四年的大学生活，最终我选择了你，看中的就是你的知疼知热。”
男人：“菊，这是我们白手起家的第一个家当。等以后钱赚多了，我们就买楼房买轿车。让你好好享享福。”
女人：“嗯，嫁给你我不后悔。浩强，你真好。”
渐渐的说话声没了，空气里却弥漫着甜甜的气息。那浓烈的幸福味儿呛得同居一室的我睁不开眼睛，也不好意思睁眼。
两年后，我多了一个同伴，也是飞鸽家族的，样子比我新潮了，是山地赛车。赛车是浩强的，而我的主人从此只是菊。浩强的新车后座上很少再看到菊，而我的后座，菊却绑上了一个孩子的小座，车筐里经常放着水果蔬菜及日常用品。大多数时间我是聆听着菊与女儿对话行走在菊上下班的路上，在节假日浩强才会骑赛车与菊并行出游。生活没有波澜，幸福在他们爱情的结晶上绵延着。三口之家两辆自行车并行定格成我心目最值得炫耀的场景！
又是五六年的光景吧，我有了自己的独立的家。那是新楼的一个仓房。我再也听不到菊与浩强缠绵的情话。他们住在比我的新家高很多的三楼。浩强已经不骑赛车了。他由司机接送上下班，单位给领导配的专车。仓房里我与那辆赛车朝夕相伴，只是它身上落满灰尘，直到有一天被收废品的人用车拉走。菊依然由我陪伴上下班，我在菊甜美的哼唱声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悠哉游哉。虽然我年事已高，很多零部件也修整更换过，可是菊依然是对我不离不弃。我懂她的心思：浩强答应给她买电动自行车，她一直在等，如同当年等待浩强买第一辆车一样。
国家政策跟天气似的说变就变了。浩强单位改制，买断下岗了。于是他自己开起了公司。钱越赚越多，终于有一天，浩强开始开自己的车进出家门了。可仍然没有看到他答应给菊买的电动自行车。菊一如既往的照顾孩子体贴丈夫。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我知道她的内心的痛楚：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浩强迟迟未归。菊担心就拼命骑车在浩强常去的地方寻找。意外的在酒店门口撞见了怀里搂着妖娆女人喝得醉醺醺的洁强！那一刻，菊怔住了。菊从不向外人说起，在亲朋面前，她依然温和，带着微笑。
突然我被菊冷落了两个月。当我再看到菊时，她面容憔悴疲惫不堪。菊推出我后急速地蹬车前行，我的耳边听不到了往日欢快的歌声。路上遇到了她的好友晓辉，在数声呼喊下，菊才停车。
“菊姐，一直惦记出车祸的姐夫，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刚出院回家。他的伤很重，尤其是大脑。虽然活命了，医生说也可能成植物人。”
“唉... ... 怎么会这样？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
“他喝酒了，而且又没系安全带。车上还有另一个女人，她伤的不重，吓坏了。”
“什么？！浩强他.....另外的女人？......是真的吗？”
“晓辉，姐是说谎的人吗？不和你多说了，我还得去给浩强买营养品，日用品还有药。我这儿着急呢，改天去我家啊。”
伴着身后传来的一句：“菊姐，好好保重自己！”我们就匆匆上路了。
自此，我的车筐里装的与后座上驮的全是菊买的菜、买的米、买的所有家庭生活用品。菊辞掉了工作，专心照顾浩强。我的生活也不再有规律，只要家里有事，菊便携我出行。我驾驶座上的菊体重越来越轻，面容越来越疲倦。外出的她身上着一年四季循环不变的衣装，回来手里拎着昂贵的中西药。我后座的物品也越来越沉重，超负荷的压力下我也越来越显老迈，行走起来胳膊腿儿都没节奏地嚷嚷着抗议。菊无数次的带我进出自行车修理摊位，所以我依然能行驶。
常常会有好心的人对菊说：“你还年轻，别太苦了自己，象侍候孩子似的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他啥时是头啊？有合适的就再找个人嫁了吧。”每每听到这样的话，菊总是语气平和却坚决地说：“如果没出车祸，想到浩强对我的伤害，我会考虑离婚。但现在不同，他最需要的人是我。我不会离开他。不会离开他... ...”寒来署往，风里来雨里去，一晃我的车轮又在菊弱小却有力的双脚踩踏下旋转了四五年。
这是一个很好的春日之晨，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不再是菊一人，还有浩强。多年不见他了。他比我们相识那年胖了，没听到他说话，只看到他的手一直握着菊的手。手脚不是很灵活，但我欣喜他自己能走路。
“浩强，记不记得你答应给我买电动车？”
“当然记得。一直不曾忘记。就是头几年兜里有几个臭钱有点得意忘形。嘿嘿... ...”
“今天咱俩去把我们白手起家购置的这一大件送修车那好好修修，我一定让它坚持到你给我买来新车！”
“我们第一月的收入我一定给你买新车。”
“那我们先去修车，再去超市开张营业。”
“好好好，都依你。我的老婆大人。”
原来浩强已经会说话了而且神志也清醒了！我惊喜万分。此刻只盼望自己早一天隐退江湖。这时菊按响了唯一没坏的车铃，在“叮铃铃--”的清脆声中菊撩起不再乌黑的头发，她多了皱纹的脸上又重新绽放了十多年前幸福的笑容。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1-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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