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方人,自小随父母吃米饭炒菜。
来到大西北后,许是入乡随俗,饮食习惯渐渐变了,就连先前闻也闻不得从来不碰羊肉的我,竟然对手抓羊肉,烤羊排,涮羊肉感兴趣了,对西北各种面食也开始热衷起来,尤其是拉条子、油泼面、臊子面、浆水面、蒿子面、羊肉搓面都成了我的最爱。
在银川新华街,有家一品羊肉搓搓面,生意异常火爆。每到中午,店内坐满了食客,一碗热乎乎的搓搓面端上来,汤料有羊肉、豆腐、萝卜,香菜等配菜,汤清面滑,鲜香四溢,再来一盘店内秘制的卤羊蹄,啃完软烂的羊蹄,挑起筷子般粗细的搓面,并咬一口蒜瓣,顷刻间浑身暖洋洋的。
我的同事周姐,中宁人。每次回家都会带几包自家制作的蒿子面送我们。蒿子面是以面粉和沙蒿籽制成,色泽有点像荞麦面,但味道却是沙蒿特有的植物香气,吃起来清爽可口,余味悠长。还有一种扁豆子面,以扁豆熬制的浓稠汤底搭配手工面条,口感绵沙醇厚,既有豆香又有面香,大人小孩都喜欢吃。
印象中,最好吃的面却是二十年前的一碗鸡丝面。那时我刚来宁夏,在一个叫九公里的地方工作,靠近我上班的早市跟前有家卖鸡丝面的小面馆,说是小面馆,其实就是一个用简易车厢改装后的小店。店家是广西人,女人穿着壮族服饰,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她家的鸡丝面做得好吃极了,她在靠近车头的地方做面,面条细而不烂,煮熟后,放入撕成丝状的鸡脯肉,再加入少许虾皮,榨菜,浇上美味的鸡汤,一碗香喷喷的鸡丝面就做好了。
附近或上班或上学的,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来一碗鸡丝面,她家的车厢门前总是络绎不绝。十年后,我换了新的工作单位,每到清晨就会想起鸡丝面,却再也吃不到了。因为没过多久,九公里基地整体搬迁,鸡丝面小店撤了,那户人家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时候在家自己尝试着做鸡丝面,依着先前看到的样子做,可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索性罢了。鲜香可口的鸡丝面,从此湮灭在岁月的长河里。
对于面食,我偏爱细面,尤其是手擀的细长面。记得小时候在甘肃一个偏僻的小乡村上小学,我与当地一个叫彩虹的小女孩特别要好。有一次放学,我跟她去她家里玩,她的妈妈和了一大块面,然后擀成很大很大的一张面皮,铺满了整个案板。我惊异地看着彩虹妈妈擀面,再用一把长长的像铡刀一般笨重的大刀来回拉切,案板下的面皮很快被切成极细极长的细面条,简直太神奇了。
日常生活我偏爱手擀细面,自己却不会做,生怕擀出一个洞来。拉面相比擀面就简单容易多了,只一件事麻烦,那就是:和面。无论擀面还是拉面,首先都得和面,我最怕和面了,黏糊糊,粘兮兮,时常弄得满手满脸都是面粉,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母亲常说,和面要三光,即:面光、盆光、手光。于我而言,太难了。每次和面都忙得人仰马翻,看着满手的面糊,惆怅着怎么才能把它们弄干净。
据说有位笨媳妇,和面时,一会水倒多了放面,一会面多了又放水,最后连自己都和进去了。这当然是个笑话。双手互搓呀,搓下来糅进去,先生说。不知为何,我不愿将手指上的面团搓下来,就去水洗,这样又很浪费。某日,在直播间瞧一美女做饭,见她和面一边倒水,一边用筷子搅拌面粉,待面粉成絮状,再用手揉,很快面团就揉好了,手也非常干净。原来如此,我怎么不知道呢,笨呵。
此后和面省事多了,也越来越乐意做各种面食。上周末,母亲忽然想吃韭菜盒子,忙去和面,一半烫面一半生面,一把鲜嫩的春韭,四个鸡蛋,少许粉条,调入佐料,又软又香的韭菜盒子就出锅了。现在,我的生活离不开面食,在和面吃面之间体会到更多的乐趣,那些和面食相互宠爱的时光啊,柔软而温馨,流淌着的是我们恋恋不舍的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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