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雨芊芊 于 2010-3-22 07:26 编辑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女人,可以无男朋友,但是决不能没有一个知心的女朋友。读后窃喜,庆幸自己有那么几位可以推心置腹,一起哭一起笑走过这么多年的姐们儿。
栀子和我在校时睡上下铺。
她属于白白胖胖那种,不能算漂亮,但绝对不算难看,是越看越觉得顺眼的如栀子花那样的女子。
以花为名字的女人是很注意花容的,所以栀子穿着打扮决不含糊,用今天说法算是时尚一族。
在学校时她就每天坚持画淡妆了,对这个我不热心也不排斥,只是觉得很有些浪费时间,以至于常常要逗她。每次上课前我都要板着脸站在她面前三遍两遍吆喝正在收拾的她:“快点快点,要迟到了。”她往往嘴里急急应着就好就好,两手仍不落一道工序地扑粉底、描娥眉、画眼影、涂口红。任你催得恁急,人家执行准则雷打不动。偶尔还揶揄我,来,给你画画。
我大叫着过敏,逃也似地退到门口。小女子喜欢得体二字,一直崇尚素面朝天,自认为本女子还称得上眉秀目朗,无需妆点。如果真的涂个熊猫眼,白霜脸,就得配上与之相适的弱柳扶风,那样子扭扭捏捏,真是学步邯郸了。
现在想来,这样的场景,不知是我在逗她还是她在涮我,不过想起来总是要大笑一笑,丝毫不淑女那样的笑。
风格不同丝毫不影响我俩的亲密交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互补一说吧。
常常两个人一起逛街、看电影,她踩着借来的单车拼了两腿可劲儿蹬,我则坐在后座上腿翘得高高悠哉游哉,谁叫有人一直吆喝减肥来者。不过,我手里要拿样东西,苹果了,冰激凌了,时不时得扬起右手里的美味让她咬一口,美名其曰“对劳力的奖励——补充能量”。快乐在此时总是多一点,像要从手心里溢出来的感觉。
当然有时也因为一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和倚强好胜俩人会闹点小小的不愉快,两个人形同陌路漠然视之,兀自呛着谁也不想说第一句话。两个小时的冷处理后,往往是我心太软沉不住气,先在内里拼命反省:她那句话不是有意的,我这样不理人显得太小气了。她不告诉我那件事也许不该怪她,总有她的理由,在适当的时候她会说的。自己平心静气想清楚了,不和自己和她较劲了,然后就一脸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说:“图书馆,去不去?”先就大踏步迈出寝食,呵呵,她必定乖乖地跟在身后。影子怎能独立特行?
后来,我们疏离了一阵子。不是感情,而是身影。
两个人先后都卷入一场青涩的情感试探里。不过我很快撤离,而她却幸福得像花儿一般。教室里,常见他们坐在一起看书讨论,悄声细语,让那往昔清寒的灯光都感觉比平时要多出十二分的温柔。
我则倚在靠墙的桌子上用心头的雨灌溉一些伤心的草儿叶儿。快乐光顾着灯下对坐的,孤单,就靠近了一个角落里的这个人。
教室熄灯了,我和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沉默是三颗星的风景。
作为局外人我一直对那个男同学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有点自命不凡,故作深沉,没有男人的责任感和容忍气量,为此常常有意无意给她泼点凉水敲点警钟,可陷在漩涡里的人哪里听得了逆耳忠言,她一如既往,我爱莫能助。
为了入党,进入学生会,那个男同学舍弃了月下花前,义无反顾直奔前程。(那时学校很反对学生早恋的)他们成了陌路。
于是影子又回复原身。不过影子沉默的时候多了。后来对那件事那个人我们都绝口不提,一任岁月的沙尘轻轻覆盖过往的青涩。
毕业前夕,我们一起去东湖荡舟,那个男生也去了。我给他们创造了很多机会,可是两个人自始自终都没有搭腔。他沉默不语,她眼里像看不到这个人似的,和别人谈笑风声。
旁观者清,我在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缕极力掩饰却依旧影迹深深的痛。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谁。情终是一杯刻骨的毒,饮者自醉自痛。怜恤如我,也只能做个看客。
毕业聚餐时,我们都动了情。同窗几载,不管以往交情浓也罢,淡也罢,在此刻都不重要。只是自此一去,天涯各方,别字是书写一生了。
那晚,有花,有星,有月,更有如水的忧伤。一杯红酒灼伤了微醺的笑靥,所有的喧哗都显得很空洞,无端想要挽留什么,却是触手不及,徒劳空空。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眼窝子真浅,让眼里的水呀,流不断似的,以至于直至现在,仍然觉得夏天是个完全潮潮的季节。
在泪水里我们握手告别,手握得都很重,捏得心也生生疼的感觉。疼,是为了让人记住的,一如悲伤,要用刀子镌刻在记忆里,深深,再大的风沙也吹不去。从此,青春真的远去了,成了毕业纪念册上的一纸留言,毕业照上的一脉微笑和遥想时启在唇边的一个亲切的名字。
栀子那天喝得有点高。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女孩子醉。人醉的时候心也许最清醒,不想再抑制和不能再刻薄自己,以致那时的感情流露最直白和纯真吧。她不可遏止地哭。我不是个一直沉溺的人,陪着她流一会儿眼泪,眼就干涩了。而她还是哭,哄不住地哭。
我能体会她的心境。哭也是一种自我倾诉和自我保护。也许,忧伤积累多了,就是雨,在适时的时候倾倒一番,才换得云开雾散,心朗气清。
那个夏天,终于被风吹去了,成了遥远的风景。
一晃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如今,栀子依旧是那个时尚的爱漂亮的女子。时常我们电话联系,调侃一阵,嬉笑一阵,叨叨老公和孩子,道道工作和世情。每隔半年还要相约见见面,她看我老了多少,我看她花容是否依旧。对于岁月和生活,我们都没有很大的苛求,知足常乐吧。
也许,那个夏天,泪水都流过了。所以到现在,我们相守的,都是一些琐琐碎碎的幸福,一些朴素而平静的日子。
栀子花,白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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