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好像是一把被银行柜员随手撒出来的硬币,叮叮当当地散落在小镇,像天涯兄说的那样,有的兄弟修成了妖,比如那枚被富翁揣进兜里的,如今躺在保险箱里听惯了阿谀奉承;有的修成了渣,譬如掉进臭水沟那位,整日与烂菜叶为伍。而我,卡在下水道铁篦子上,成了个哲学家。
每日看我那硬币兄弟们滚来滚去,有的被鞋底带去远方,有的永远困在原地。最传奇的是一元兄,它被小孩踢进彩票店,竟助人中头彩,如今被供在神龛上贴金箔。而一毛姐更绝,她滚进许愿池,每天听几百个愿望,笑得花纹都磨平了。
直到这天,马路牙子上演好戏。一青年刚把我捡起,忽又落地,原来小偷正掏他手机!青年猛回头大喝:谁偷我东西?小偷惊惶,指我脱口而出:是它!青年愣神间,小偷慌不择路,却撞晕在树干上。
青年珍重拾起我:小硬币,是你替我挡灾了啊。遂将我揣入贴心口袋。
窃喜之余,忽听下水道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傻帽!那是我刚推你的!挡灾?我才是一直替你挨臭水醺的冤大头!
我于黑暗中恍然大悟:这世间哪有妖与渣,不过是在命运筛眼里互相颠簸、彼此成全的硬币两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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