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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紧你的手
文/天涯
......所有可以插入一个人身体的管子，几乎全部各就各位，在陈新身体的周围编织成了一张网，一张可以和上帝抗争的网，尽全力的阻止着一个躯体的消亡，一颗灵魂的远去。她还太年轻，还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丢不开手，还有太重太重的担子，担在肩头......
生与死的较量在无声无息的进行中。
陈新依然沉入在深深的昏迷之中，原本瘦削的面庞似乎更加的苍白瘦削了，尽管憔悴中仍不失秀美。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胶着的双方丝毫看不出这场较量中谁比谁更胜一筹。
有心的护士，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陈新白皙的右手很轻微的颤动过。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后来，细心的护士，竟然发现，陈新右手的颤动是有着内容蕴含其中的，似乎要把什么东西紧紧地攥在手里，尽管那动作十分的不到位。再后来，用心的护士又发现陈新手的动作似乎和孩儿的啼哭声有着必然的联系，每次那只右手颤动的时候，恰恰都是走廊里孩儿的啼哭声嘹亮响起的时候......
可是这两天，一直十分平静的陈新似乎不再那么的平静，当然这些不平静大多是通过那些检测设备体现出来的。但是细细的观察，还是可以感觉出来她和往日的不同：眉头若有若无微微皱起，右手似要抓紧东西的动作更加的明显也更加的频繁......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医生们几次的会诊都没有给出一个可以让大家信服的解释出来。护理陈新的邻居的大致介绍，让病友们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陈新和丈夫有两个儿子，大牛聪明伶俐，生的虎头虎脑，惹人疼爱；小牛又黑又瘦，混混沌沌，有些尖嘴猴腮，站在一起，不知情的没有人相信他们是一对亲兄弟。小牛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时候，他的那只小手总是紧紧地攥在妈妈的右手里，须臾不曾松开。只有一两次的例外.从陈新的手中挣脱出去的小牛，疯狂的跑起来，像一辆慌忙拐入崎岖山路刹车失灵的小轿车，碰头撒野，横冲直撞，直到步步紧跟奋力直追的陈新终于把小牛紧紧地拥在怀里，右手攥紧了他的小手，孩子才算安静下来。顾不得抹去额上的汗珠，捧起孩子的一张小脸，陈新的目光圣洁而绵长，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即使是一块石头，也是可以融化的啊。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小牛混沌的眼睛里，流淌出了天真的笑意......
然而,可以融化石头的母爱，却无力让先天性的疾病有丝毫的退步，反而愈加的变本加厉起来。伴随小牛的一天天长大，青春丰腴的陈新的体重却一天天的降了下来，让认识她的人担心那副担子会不会把她压垮......
很多年前，在我们尚不知家庭病房为何物的年代,很多的时候,小牛的小床边,日夜挂着点滴,一双小手紧紧的攥在妈妈的手里悄悄的睡去,少有的安稳和平静.....
陈新的病情极不稳定的这几天，恰恰是小牛病情严重复发的时候，早年就失去了父亲又没有了母亲的庇护，这一次病的尤其的严重，已经几次报了病危。
现代医学和上帝的较量仍然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双方都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陈新的情况时好时坏，这当然是指在深度昏迷的状态之下的对比而言。而小牛的情况也不比妈妈好多少，似乎在久久的期待着什么......
陈新的右手作抓紧状的时候更多了,一连多日都是这样.差不多一个月之后的一天,那个可怜的不曾长大成人的孩子,去了天堂......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陈新的右手不再有抓紧的动作作出来,极度松弛毫无知觉的停放在身边,和静默的左手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三天后,陈新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上帝,笑了。
多年以后,博士留美归来,在荒草萋萋的父母的墓地立下了一座黑色大理石墓碑，石碑的落款是，儿施大牛,路小牛敬立。跪在地上的博士，手抚黄土，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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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3-26 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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