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尚书青云 于 2010-4-15 21:38 编辑
昨夜春雨淋淋,小院的角落里几缕金黄耀眼,那是白菜花开,远处柳绿才黄半未均,一树杏花含苞欲放。好花看到半开时,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
电话是在周末晚上打来的,是催促我尽快完成市志办的稿件,答应很长时间了,但一直没有下笔。窗外的春风呜呜作响,关在屋子里强迫自己静心践约。但这东西不好写,自己没有研究过,也几乎没有参考资料,所以无从下手。搜肠刮肚,到下午才压榨出一千多字,总算交差了。
淘到一本熟悉的旧书《卓娅和舒拉的故事》。读这本书是上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在那个阳光充足的上午给我们推介,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故事大概,眼望窗外的阳光,让我们要珍惜生活。我对老师念作者名字时的俄语发音印象颇深,后来听说他熟稔俄语。当学到契科夫《装在套子里的人》那篇课文时,我们进一步领教了老师正宗的俄语,就像没有消音器的拖拉机,达拉达拉的。他说学俄语的基本功必须学会打嘟噜。为此我们班的男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业余练习这种发音,同学互相起外号都是苏联名字,有叫奥斯特洛夫斯基刘的,也有叫弗拉基米尔伊里奇陈的。
《卓娅和舒拉的故事》一书很快就买来读了,这是我最早买的书之一。只是当时看的时候囫囵吞枣,阅读能力所限,跟不上故事的节奏,感觉模糊不清,现在更是几乎全部忘记了。不过这本书肯定感动过我们的语文老师,不然他不会给我们推荐,不过感动老师的未必就能感动少年的我们,毕竟时代变迁了。
原来我有一本惠特曼的《草叶集选》,绿色的封面,是当年喜欢外国诗歌的时候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一直没有归还,现在早已不知哪里去了。旧书摊还发现一本惠特曼的《我自己的歌》,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出版,特新,随即买下。最近读的《文学风流》一书中,提到了惠特曼,发现这人很有意思。书中说他属于“爱出风头的人”,1855年《草叶集》问世,反应冷淡,唯有爱默森写了一封五页的信表示赞赏,受宠若惊之余,惠特曼未征求爱默森的同意就把信稿交给报纸发表,再版时还把信中“很高兴你已经开始了远大的前程”一句印在书脊上。甚至他还匿名写了三篇书评,着实把自己颂扬的一番,预言这本书会成为文学史上“最巍峨的丰碑”。
这样的事发生在这样的人身上,我们往往不相信,但这确实是真实的。《草叶集》灿烂的光辉,遮住了惠特曼当年肉麻兮兮的自矜自伐。文学史给予了惠特曼这位大诗人崇高的地位,现在来看,他的那些行为是出于自信。惠特曼那样做行,倘若换成别人无疑那就是笑话了,其实就当年的惠特曼来说,也未尝不是笑话。同时淘的一本杨绛先生翻译的《堂吉诃德》,这书杨绛之外还有人翻译,那人说他的翻译从好几个方面来说都比杨绛的翻译好,但愿这位译者的自信不是笑话,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笑话。
陆灏的《东写西读》太好读。中午看了一段,让我忍无可忍地笑出来了:文革中造反派找北大教授王瑶先生训话,不知什么原因,造反派要动手打他,王先生一边绕着桌子逃,一边哀求:“大王饶命!”——这“大王饶命”一般人说不出来;我向来对理学家有偏见,尤其是看了南怀瑾之后,这回在书里发现了朱熹的一个把柄:因为用原料合重若干做出来豆腐,其分量会超过原先的合重,理学家怎么格不出其中的道理,所以朱熹终生不吃豆腐。这真是岂有此理,任何种子结出来的果实都比原来的种子重,那莫非就不吃饭了?在书中我还发现了一句格外醒人的话,作者比对了比对官场与风尘,最后总结道:“因此说,与官场人交往,正如与风尘女子交往,当不得真。”——虽不是官场中人,也不认识什么杜十娘柳如是,但可想而知,这话不但精而且辟,简直就是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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