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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09-11-10 16:49 编辑
终于,终于这一场雪来了,一层天降的如婚纱般美丽的雪,妆点着每一个它能走到的地方。那破破烂烂几不能遮风避雨的老屋在这雪的打扮下,竟然如一副美丽的画儿,积雪在上,飘落的雪花映衬着一旁的枯树,很美丽,真的,很美丽。
就如雪花的落下一样,它不会依照人的意思,依照人的安排而来,在这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老屋中的住客小无声息的逝去了。
逝去的是我最要好朋友的老娘。
老娘一直就住在那间老屋里了,从我记事时起,她便住在那里,一间老屋,斑驳的墙面经常会有墙皮脱落下来,然后再补上去,再落下,再补,直到后来那面墙就像一副地图般的痕迹。窗子是很难见到的那种老式木质窗户,老娘每到新年就在窗纸上贴上几个红红的窗花,阳光照在窗子上,从屋内看去,那几个窗花非常好看,于是我回家也要爸妈把自己的玻璃窗户换掉,换成那种可以贴窗花的纸窗。再后来老娘的木窗坏了,也换了一个玻璃窗,而老娘就一直住在那里。
老屋还在,随被雪厚厚的盖住,但老屋不会倒掉,只要老屋里有人住,晚上窗子里总会透出灯亮。老娘却走了,那一年换一次的窗花早随着窗子的换掉而消失,现在贴窗花的人也不在了,收拾一下自己的记忆,忽然发现,老娘那么熟悉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竟然留下了甚少的东西,甚至连她的面容都想不起来,最深刻的记忆是很多很多年前,我和好友围在老娘身边等着她给我俩剥开新煮的那个鸡蛋,那是一双干枯的手,我俩都盯着那鸡蛋,只待剥好以后拿起来雀跃而去,身后传来老娘的叮嘱“慢点吃,别烫着......”
老娘在老屋住着,我和好友各自有各自的营生,回想起来竟是好多年不曾真正在老屋和老娘呆过一个整天。
好友很伤心,红肿着眼睛穿着一身和雪一样白色的孝衣,任雪花儿落在他的身上,依然固执的在老娘的坟前,我告诉好友想起了好多年前老娘给我俩煮鸡蛋,好友大哭起来,因为这些已经成为记忆了,随着老娘的逝去,这些只能成为记忆。
雪依然纷扬着,每年都会来,但每年的雪下都会是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在过活,当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忙于生活而忘记的很多东西的时候,再想找回来却不可能,老娘就是一个。
那老屋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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