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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竹林吹箫 于 2009-11-13 16:50 编辑
东藩静静地坐在房中央抽着烟,灯没有开,满屋子的烟雾弥漫。他记得那个女人曾说淡淡的烟草味是男人的专属,是勾起某些回忆的嗅觉线索。那么,如今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她还会记得属于他的记忆吗?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二个多月了,吐得很厉害。与她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的他,常常看见她脸色苍白地往洗手间跑,很长时间后才从洗手间摇摇欲坠地出来。他明白这是早期的孕娠反应,可是他还是没由来地担心。每一次与她上楼,他都会小心地走在她的身后。
她的丈夫不在身边,父母因为种种原因要过一段日子才能来照顾。一闻到油烟味就反胃的她便经常与单身的他在公司食堂不期而遇,他吃得狼吞虎咽,她只是皱着眉头扒两口就不吃了,到底食堂的饭菜味道总好不到哪去。于是本就清瘦柔弱的她愈发的形销骨立。他也就更加地心痛起她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开始有了怜惜那么离爱也就不远了。
他利用各种联谊活动,请同事们上他家吃饭,每次总不忘煲上一锅乌鸡药材汤和一大碗清蒸雄鱼头。那是他特意为她而准备的。渐渐地她似乎也有些察觉,对于同事们的一些打趣却只是红着脸笑笑。与他仍然保有一种说不清但也无法超越的距离。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她回家休产假,临走时她轻轻地对他说:谢谢!他心里便有了一种“霸王别姬”的柔肠万断。
一个月后他抑不住牵挂,给她打电话。电话里她哭得肝肠寸断,对腹中宝宝的担忧、对生产的恐惧、对日常活动的不适、对初为人母的惶惑。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打了个车直奔她家里。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水,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她的母亲已经搬过来照顾她了,只是爱牌成瘾的老人对女儿的照顾并不尽人意。他便常常买了菜上来,给她做上可口营养的晚餐。偶尔他会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吻上她娇嫩的双唇,她从来不回应。他知道她不爱他,连撒撒谎骗骗自己也不愿意,这个小女人就是这样任性。要命的是他却偏偏爱死了她的任性,爱死了这种绝望而沉沦的感觉。他一下班就陪着她,听她说话、给她讲笑话、她想吃什么他马上就给她做、对于她的要求他一概应承。有时她也会耍耍小脾气,她喜欢踢人,喜欢哭、喜欢笑,喜欢说他是个大笨牛。如果可以,他真地很想做她一辈子的“大笨牛”。
她的丈夫在她临产前一周回来了,她抱歉地对他说:“你以后不要来我家、也不要打我电话了。”他就这样轻易地被她宣布“出局”,又或者他从来也只是个替代。她生产的那个晚上,他站在医院的楼下听着她疼痛难忍的尖叫,心如刀绞!好几次他想冲上去,握住她的手,让自己分担她的痛苦。可是他不能,他只能任由自己将嘴唇咬出苦涩的滋味,任由紧握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任由自己挣扎在崩溃的边沿。
终于:她生了一个胖胖的小子,他迫不及待与同事们一起去看望她。那个被她叫做老公的男人抱着孩子掩饰不住一脸的喜悦,她眼神暖暖地看着他们却没有看他一眼。他狼狈地走出病房,心里凌乱不堪。对于这段感情她丢弃得如此决绝,不给他留一丝希望。
许多年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他仍然单身、仍然常常把她想起、仍然会在那个孩子出生的日子给她打电话——虽然那头从来都是忙音、仍然会记挂她流泪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安慰、她是否还会在半夜心闷得无法呼吸、她是否还是那么胆小,不许别人在晚上提起“鬼”字、是否会叫另一个男人“大笨牛”、是否还那么爱脸红、是否也会偶尔记起他、记得他的乌鸡药材汤。
他知道他是真地爱过她,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如何才能走出这场“错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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