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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在碗里的温柔
文/失落云心◆
很小的时候,便对瓷器有别情的情怀,喜欢它精致的外表,以及映照光亮的澈净。这个易碎的精灵,是我儿时觉得最需要用心去保护的宝贝。当然了,那时候能见到的瓷器,大都是一些家常用的饭碗啊汤碗啊茶杯等等之类的物件。
念旧的缘故,打从识字起,便喜欢那些穿着古旧华衣穿梭在唐朝宋代的女子。文字总是特别能让人特别惊艳的看见那一幕幕芳菲绝代的华美,我乐此不疲地翻阅它们,一如翻阅我前生遇见的画面。
周杰伦的一首《青花瓷》,唤醒了儿时对瓷器的那种喜爱。于是,不免总是被书籍上那些与瓷器有关的旧时情事所吸引,在一段又一段旖旎缱绻的故事里流连忘返。
说到瓷器,很多人应该都会想到那些摆设陈列得格外有意境的居室吧。古朴,典雅,高贵,这是瓷器们做为陈列品与生俱来的品性。它不仅仅是一件装饰品,更是一种得天独厚的艺术。
可是对于我来说,最爱的,却是那些瓷烧成的碗盆汤瓢。描花刻图的艺术紧贴着生活,既精致且实用。
瓷器是易碎的。可是现实中会有很多人对被当成摆设的那些瓷器小心翼翼,生破伤了它一丝一毫,却不会对那些作为吃饭饮水工具的瓷物多用上一份心去呵护。
孩提的时候,总是看到邻居家的叔叔伯伯们在一次次酒后发疯里摔满一地碎片。无辜的瓷碗破成两三片的躺在冰冷地板上,可怜兮兮地模样像极了绻缩在角落里的小伙伴。
与我家隔一道小巷的堂叔家更是时常上演这样的剧情。彼时堂叔年轻气盛,膝下有三女一男,皆是间隔一两岁的孩童。上学生活,夫妻俩微薄的收入基本上是入不敷出的。而堂叔又好赌,又少有赌赢的机会,不够钱继续赌他就回家抱着酒瓶狠灌,灌醉了,打妻骂儿自是必不可少,摔家当的戏码更是寻常。小镇里封建的思想堵住了婶娘的退路,她沉默地接受丈夫的打骂,薄弱的身躯还要拉扯四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那些时候,街坊邻里最是羡慕我家。因为同样是爱酒的男人,可我爸爸总是会很适当的定时定量,且还有酒后就回屋蒙头大睡的习惯。当初大我两岁的堂姐就时常用很羡慕的口气对我说,真是羡慕你有伯伯那样好的爸爸。
爸妈总是把家和万事兴这样的话挂在嘴角。父亲是他们那一辈最年长的一位,爷爷又过世的早,他自然是吃了不少家庭破碎的苦楚的。也因着如此,他自小骨子里就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坚韧,也更清楚一个家的祥和安宁有多么的重要。若父亲是瓷,他必定是一个经年被反复使用的瓷碗,周身描着寻常不起眼的花,骨子里却蕴涵一种难得的温情。
其实家这个港湾何尝不是描着花的瓷,你若是对它温柔,它也必能回报你一个明媚的归宿。倘若不知珍惜,一次次碎裂再修补的反复里,它终究会变成千疮百孔的绝路。而有些人,总是非要到绝路的时候才知道,有时候绝路逢生这样的词,仅仅是个词罢了。
世人总是如此,把难得的当成宝,苦苦地去求去恋,而在手边的,却总是轻易的忽视。
爱上瓷器,仅仅是爱它可以盛放世间一切温暖寒冷,喜欢它骨子里蕴合的悲喜愁苦。像一株绽放在瓷碗里的植物,你可以给予它阳光,然后美好的接受它回报予你的一季春暖。你也可以随手给予它一个破碎,看着它散落成泥的荒芜。一切长短,总是因果有度的。
我毕竟不是收集瓷品之人,也不是鉴赏的专家,仅仅是以一颗爱美之心迷恋着它,如同迷恋一段唯美动心的年少回忆。
透过泛着柔光的这一个瓷盘,看着心爱的他如何狼吞虎咽你亲手煮下的饭菜,看着自己如何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看着母亲心满意足的持家操劳,看着父亲饮酒时的惬意和沉睡时的香甜……绵长的时光里,这轻轻坠地既会碎裂的瓷具,串着一生一世的柔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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