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信以为真 于 2010-7-30 11:16 编辑
发一个我的另外一个师哥给我讲的故事,不许笑话我师哥多啊。
小时候农村“大仙”的故事
1976年的夏天,印象中比以往的夏天都炎热。放了暑假的农村孩子最重要的事情可能也是唯一的事情,就是每天到离家一公里以外的大河里洗澡。河边疯长着比人还要高的荒草,密密的蒿草和杨树林让河两岸在白天也是阴森森的。烈日照耀大地,从没有大人愿意到这里来歇凉。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这里的寂静和阴森只会让人感到荒凉和烦躁。
十几个孩子﹑狗刨的水平,要么比赛谁潜水时间长,要么比赛谁能够最先游到五十米宽的河对岸。每天写作业一样的千篇一律,虽然不懂得那是一种最美,好像也没感到无聊。三十年后回忆起那段生活,才知道四十几个春秋里唯有那段时光是最惬意的。现在回老家,河边树上还有吱吱喳喳的鸟鸣,草还是疯长着,只是大河的水已经发臭发黑了。那样美妙的日子现在的人是再也体会不到了。 某天发生的一件事,中断了当年整个夏天的游水娱乐。那天,刚到水里不久。就听到远处给水田放水的刘二爷声音发抖的大喊大叫,从声音里就感觉到出了大事情。我们几个孩子飞快的跳到河岸,穿上短裤,提着小背心和皮凉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大堤上看究竟。
远处村子边上发生的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了。远远地看到不下二百只的黄鼠狼,从村子里排着四至五路纵队慢慢的向大河堤走来。多数的黄鼠狼都咬着前面一只黄鼠狼的尾巴。也有个别淘气的夹在队伍中东张西望漫不经心前行。看到当时的情景,我们都坚信他们的队形比我们学校课间操前体育老师整队时的队伍整齐好多倍。
整齐的队伍外边大概有五六只老黄鼠狼跑前跑后维持队形,校正着出轨的不听话的同伴。尽管距离我们较远,但它们与众不同的白胡子和红胡子还是极其显眼的,他们的形体和动作也在昭示着他们的权威和老资格。当时我就想,是不是那五六只老黄鼠狼在喊着一二一呀。就像我们学校穿着运动服的帅气的体育老师。
队伍里最大的黄鼠狼有一米多长,最小的可以看出来是刚刚蹒跚走路,走路时歪歪扭扭的还要靠在妈妈身上。但是二百多只黄鼠狼排队走的实在是太齐整。这种壮观震慑了我,以至于我脑子里几十年来时常会出现那个队伍的片段。
田间小路上还有些雨后的泥泞。从来不在白天出来的黄鼠狼,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展现给我们,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在河里每天大喊大闹的我们鸦雀无声了。反而老黄鼠狼呲牙咧嘴恶狠狠的教训掉队出轨的小黄鼠狼的“嘶嘶”声,听得非常清楚。 看了一会儿,游水的伙伴里平时最大胆的小翔子先哇哇的哭了,很快传染的我们许多位都哭了。后来知道当时也有吓的尿了裤子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才恍然大悟的发现,因为听到了刘二爷的喊叫,几乎村里的老少爷们全到了村口了。大家一起远远的目送这些生灵慢慢的走到了大河堤上,瞬间消失在河堤边一个个的稻草垛里。静悄悄的站着的人群,也由开始的死寂变成了喧哗进而变成了面红耳赤的吵嚷。人们争论着出现这千古奇观的场面的原因。 黄鼠狼﹑蛇、狐狸几种生灵在我们老家是人们谈之色变的,敬畏之中满含着恐惧。人们管他们叫大仙。他们是很有灵性的生物,是万万不要招惹的。 招惹之后,人就会被黄鼠狼等控制,就会中邪发神经。这种病任何精神医生都治不好,只有请来了神婆子才可。神婆子来了后,也会变魔术一样的在生病人家的不远处把那黄鼠狼找出来。或赶跑,或烧香请走。病人的病也会神奇的好起来。这种中邪神经病就是人们常说的“癔症”。我就见过村子里得了癔症的瘦小的女人,会一跳老高,几个小伙子也制服不住的。今天,转眼间就出现了几百只大仙,人们不被震撼,不胆战心惊是不可能的。
因此,当天晚上村里几乎每家的老太太们都出来了,其中就有我的母亲。老太太们人人手拿黄香﹑黄纸。走到河堤边,跪在黄鼠狼消失的地方。嘴里念叨着保佑孩子,保佑全村生灵的一些话语。更有善良的人,把家里的银行---一只只下蛋的老母鸡放到河堤上的草丛里。
当年的夏天,我们也不能到河里游水了。村子里成堆的人们每天的话题都是黄鼠狼,工也不好好的出了。那些日子,夜里人们也很晚睡去,三三两两的加工着,润色着,编排着一个个大仙的传说。有时也可以看到邻村的人们好奇的来打探,也见到过公社的老书记曾经骑着他的漂亮的飞鸽自行车,嘴里含着长长的烟嘴来到村里让大家再讲一次黄鼠狼大搬家的故事。
懵懵懂懂里等来了7月26号的大地震。不久就知道了,这是地震前的先兆。
多年过去,淡忘了许多该忘的和不该忘的事和人。但是十二岁的那一次黄鼠狼搬家事件,老太太们跪在河堤上虔诚的祈祷大人孩子平安的画面是不会忘掉的。
这是大学时我们宿舍里流传的一个故事。当时成为一周的卧谈主话题。太多了,好多想不起来了,毕竟三十年了。今天讲给你听一听。博得一笑就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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