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春昏
这几日休息,恰逢春分。
春分这节气是农人所注重的,故祖祖辈辈相传有不少习俗。
比如“春分吃春菜”。儿时的春菜是田野里随处可见的一种叫“春碧蒿”
的野苋菜,现在没了田地,无处可觅了。虽然母亲说小菜场里有得卖,可
我觉得买来吃滋味定归是不好的,就对母亲说,不如,我去老房子的杨柳
岸边挑点马兰头吃吃吧,那边野生马兰头蛮多的,香干嫩笋拌马兰头也算
是三月里一道好滋味的春菜了。
拿了小刀和袋子,在岸边蹲了一个小时,埋头苦挑,自己吃,讲究点,所
以基本就割嫩芯,放进袋子里是生青碧绿清清爽爽的。而手上亦沾满马兰
头的清香,蹲蹲走走转头四顾寻找时,若见到一丛丛或白或黄的野花,也
添一份心喜。
这香干嫩笋拌马兰头,又香又嫩好吃是好吃,做起来也是有点花功夫的。
马兰头需用水洗净,入滚水里汆,即刻捞出,凉水相激,拧干水分,剁至
精细。豆腐干横批竖切,切成细小方丁,春笋取其嫩头,切成细小笋丁,
起油锅,先笋丁翻炒几下,再入豆腐干马兰头翻炒几下就可,出锅后加少
许味精,盐,糖可稍微多些,再淋上一些麻油拌匀,大功告成。
母亲因此取笑我一上午就为了忙活一个菜。
古书有云:春分日,酿酒拌酷,移花接木。
到得吃过午饭,有点劳累却不思午休,惦记着移花接木的事情。
把四楼前阳台上大大小小的花盆,一股脑搬到五楼的露天后阳台,分布好
格局,看花草们于春风里枝蔓细摇,心里有石头落定,冬寒终于远去,它
们可自然呼吸这阳光雨露了。
又突发奇想,欲在这露天阳台的栏杆边上种植藤蔓植物,翻寻去年自老房
子那收存的种子,权衡下,袅萝是好的,葫芦也是好的。
随口问母亲哪种好,她说葫芦吧,要是能活能结小葫芦,那小葫芦还可以
吃吃呢。我笑,这说来说去又是一道菜了。
就从底楼花圃里一桶一桶拎泥土于五楼,直把自己拎得腰酸背疼,腿脚不
似自己的,埋好种子,浇好水,再无精力留恋。
古代将春分分为三候:“一候元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
便是说春分日后,燕子从南方飞来了,落雨时天空要打雷并闪电。
果不其然,二十春分白天还是天晴日丽,到得夜里却阵阵雷雨。
因白日的劳累,我在电闪雷鸣里辗转难眠,发起烧热。
勉强起身吃了粒百服宁,喝了杯温水,裹紧棉被,要闷出一身一头的汗。
睡不着,人又极难受,就扯开窗帘看窗外的闪电听滚滚的雷鸣。
《说文解字》上记曰:“龙,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想来是说的便是斯景,闪电响雷,隆隆声里,如有龙在行云布雨之象。
渐渐的神思却又被雨声所引,密集如鼓,击打于玻璃、屋瓦、万物之上。
想起很喜欢的蒋捷的那首《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词中况味,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真叫人无奈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