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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时，茧已成蝶 [复制链接]

眉轻浅

主楼

发表于 2011-4-27 16: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那天，我刚开始学习飞行。拼命的抖着小翅膀在空中上下起伏，飞翔的美妙让我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初学者。渐渐的，我飞远了，我的家在暮色中慢慢的成了点，成了模糊。

飞过那丛高大的树丛，面前是万家灯火，零零散散的洒在黑暗中，如夜空中的星星。听妈妈说，这是个美丽但又充满危险的地方，有一种叫做人类的东西生活在这里。他们会用一个喷火的木头，打碎我们的翅膀。听妈妈讲这个的时候，我是害怕的，颤颤的躲进她的翅膀下，她总会紧紧的抱着我。过一会，我怯怯的从妈妈的羽翼中探出头，看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冲我笑。我也傻傻的笑，似乎刚才的恐惧就这么容易的被来自夜空的美丽和妈妈体温的安全给溶解了。此刻，这样的恐惧却也是一闪而过，好奇让我无所畏惧，我朝这个美丽的世界展开了双翼。很多年以后，我知道，此时，命运之神也向我张开了双臂。

断断续续的飞了一夜，激情慢慢退去，疲倦一潮一潮袭来。我停落在一个枝头上，裹紧翅膀，缩下头，舒服混着疲倦匆匆的将我卷进了梦中……

下面一片乱吵吵的，阳光很刺眼，我还没有看清下面怎么了，就被一块石子打中了，腹部一痛，便一头栽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再等我醒来时，纱布已将我的伤口给包裹了，我蜷缩在一条毯子上，拍了拍翅膀，使不出一点力来。我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门突然开了，她走过来匆匆的看了看我，开了桌子上的灯，拿了一本坐下看。我看到了她的侧面，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我们飞翔时的翅膀，我傻傻的看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现她也在看着我，黑而深邃的眼睛，和我从妈妈的羽翼中探出头时看到的星空是一种美丽。她嘴角的弧度微微的上扬，露出丝丝皓齿，若花开一般的灵动，很美。可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她的手向我伸来，我害怕的挣扎着后退，但是她的手还是跟上了我。我狠狠的啄了她的指头，刺眼的妖艳的红，从我啄开的口子中涌出，我知道我闯祸了。她的手不动了，一切突然的安静了，我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疯狂的跳动，为着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暴风雨……暴风雨……暴风雨却一直没有来，我抬头看她，怜惜和柔情如泉涌般的从她的眼中流出，我那狠狠的一啄竟连一丝的蹙眉都没有牵动。我的反抗和抵制土崩瓦解了。她捧起我，将我放到她面前，说，今天吓坏了吧，小家伙……她说话时的呼吸，轻轻拂动我的羽毛，手心的温度慢慢的沁入了我的身体。恐惧——温暖消融恐惧，妈妈能给的，她居然也能给。

我轻轻的啄她的手，为我刚刚的错误做点什么。她看我温顺了许多，便一只手将我托起，用另一只手的指头去抚我的脑袋，说，你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能飞了。

在她的细心关照下，我的伤恢复的很快。不几天，虽说还不能飞，但却有了力气，不安分的我将她的桌子弄的一塌糊涂。每次，看她无奈的收拾桌子，我都在一旁雀跃，好像干了什么好事一样。有一次，我仍在闹腾她的桌子，突然一只猫，从忘了关掉的窗户中一跃而入，两眼发着吓人的光芒向我逼近，我吓的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一步，两步……我知道它要扑过来了，可是那只猫，突然又一跃逃跑了。因为我看到她扑过来了，我拍着翅膀委屈的向她靠近，她捧起我，用脸蹭我的身体。又是这样的感觉，恐惧——温暖消融恐惧。

后来，我把家搬进了她的笼子里，她在的时候，笼子是不关的，我总爱落在她的肩上，看她读书，她爱用指头轻触着她读过的字。

终于我的伤完全好了。那天，她将我从笼子里捧了出来，轻哈着气，对我说，你自由了，飞吧！天空是你的……。她将我抛向天空，我拍动着翅膀回头看她，伸展的双臂，眼中颤颤的闪动。

我自由了，我可以在天空自由飞翔了。但是谁又会知道，我其实是一只翅膀流浪着，而心被锁住的小鸟。

我回去看她，悄悄的飞到她的肩头，看她读书，指头轻触着她读过的字。还是那么熟悉，她放下书，伸开手，示意我落到她的手上，我飞上去，被她托到面前，严肃的说，就只一次了，以后不许回来了。然后却又是开怀的笑，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开心……

我又回来了，她不在。那个笼子里却又住进了另一只鸟，华丽的羽毛，婉转的歌喉。我上前问好，她不理我。

我问“你为什么住进我的笼子？“。

她瞥了我一眼说，“什么你的笼子，这是主人给我家，主人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来干什么！”。

“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要我？”，我慌忙的问。

“因为你丑，你不优秀，你不如我……”她不可一世的表情。

门突然开了，她来了。我心头一喜，正要飞过去，但是她却扭过头，打开了窗子，说，“说过不让你来了，你应该属于自然，属于天空，现在给我走……”。

笼子中的那只鸟，得意的笑。

“出去！”，她吼了。

我从没见过她这样过，一次已没有。我慢慢的飞出了窗子，站在窗外不肯离开。她拉下了窗子，扭过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我啄窗户上的玻璃，我不甘心，“咚咚咚”。她急忙的回过头，拉起一丝的窗子后又停了下来，眼中颤颤的闪动，又猛的拉了下来，随着窗子震动，我透过玻璃看到她的眼中有什么落下。她又拉严了窗帘，我在窗外等奇迹的出现，但是终没来临。我飞走了，并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自己变强，变优秀，要让她仍像以前一样的喜欢我，要要回我的笼子。

我回到了自然，回到了属于我的天空，回到了我的同族中。

几年以后，我拥有了最好的羽翼，拥有了无可匹敌的力量和敏锐，我成了同族中的王。

我知道，是我要回属于我的东西的时候了……

那天，我盘旋在昔日熟悉的那片地方的上空，我看到她在院子中坐着，石台上放着那只鸟笼，她在喂那只鸟。我俯冲了一下，地面上的孩子，猫，家禽都吓的乱作了一团，我展开的双翼在地上投下梦魇一样的影子。她抬头看我，我又一个俯冲冲到她的面前，落在石台上，她轻轻的向后退了几步，好像这样能更好的打量我，一身威风凛凛的羽翼，强健锐利的爪子，牟利的眼神。我与那只笼子并肩站在，它已不及我半个，笼子中的那只鸟，早已吓懵了，呆呆的发傻。她伸开手，我扑打着翅膀想落上面，但我知道她那纤细的手臂早已不能托起我了，我绕她盘旋了一圈，然后落在她面前的晾衣架上，她抚我的身体，满脸的欣慰。

她说，“长大了，我知道你会理解我为什么那么狠心这么对你，我也知道，当你长大了的时候，你会来看我的，我的……”。

我看看，石台上的小笼子；我看看，她纤细的手臂；我看看，我的血统…

我是一只鹰，一只不能圈养却希望被圈养的鹰，而最终在走向被圈养的道路上的时候，却成为了一只真正的鹰。

错位，背道相驰，纠结，迷乱，我最终选择无言以对。

我昂首冲向天空，冲向现在才真正能给我自由的天空。而我的梦想，也犹如箭矢，一箭射出，永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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