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夜 [复制链接]

秦悲歌

主楼

发表于 2010-9-4 13:5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秦悲歌于 2010-9-4 13:55 编辑

明月清冷，狂风如刀，一辆马车在大路上逆风而行。“娘，我们要到哪里去啊？”“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乖，再睡会儿吧！”母亲轻声对儿子说。“闭上嘴，唧唧咕咕的烦死了！”男人恶声恶气地喝道。孩子和妇人都噤了口。
马车艰难地前行着，男人陷入了沉思。他本是县里本事最高的捕快，一手五虎断门刀使开了，水泼不进。犯在他手里的贼人强盗不在少数，论资历本事早该升为捕头，奈何他生性拘谨，不谙官场之道，更有嫉妒他本事的人在县太爷面前说他些谗言，所以当了十几年捕快，始终不得提升。每每虑起自己所受的不公，虽感窝囊，但念及妻贤子孝，便也气顺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化在酒里了。
说起她的妻子，也算是一桩修来的好姻缘，男人在县城的一家小客栈里救了一个染了重病又付不起房钱的老头，男人寻思自己孤身一人，索性把老头搬在家里侍候到送终，没想到半年后老头的姑娘从家乡寻过来，为了报答恩人，硬要嫁给他，他一个穷捕快当然乐得答应，媳妇貌美勤快，唯一的缺憾就是惜语如金，反倒把他这个直肠汉憋成了絮叨婆，好在一年后儿子出生，媳妇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不过也都是围绕着孩子的事，令他惊喜的是媳妇居然会识文断字，把他这个大老粗的孩子教育的和个小书生似的。
家庭的幸福让他暂忘了职场的不顺。俗语说福兮祸所伏，某日县太爷的公子不知听谁说他家媳妇是个千里挑一的大美人，找人把他灌倒在酒楼里，然后跑到他家里去调戏他媳妇，没想到他不到八岁的儿子在一旁抡起他放在家里的朴刀，狠狠地砍在县太爷公子的屁股上，听说县太爷的公子哭着从他家里爬了出来。别看他长相粗豪，可骨子里对上司的权威却是天生的畏惧，加上他深悉县太爷的手段阴狠毒辣，一咬牙作出决定，连夜带着老婆孩子逃出了县城。唉！男人不禁叹了口气，黑暗中传来儿子熟睡的呼吸声，男人在沉思中也不觉合上了眼。
不知多久，男人在马车剧烈的颠簸中醒来，睁开眼，伸手将厚厚的车帘掀起个缝，借着月光，男人发现马车行走在一条山路上，山路两旁是黑黝黝的小树林，在狂风中起起伏伏，像卧了许多兵马。男人脑子里冒出了个念头，“是个剪径的好地方啊！”男人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呸呸，大吉大利！”男人慌忙自责道。无奈好的不灵坏的灵，突然两旁小树林里转出一大帮人来，嘴里叫嚣着“打劫，打劫，把钱财都交出来！”马车被强行停住，赶车人被拉下马，踹在地上。男人腿有些软，儿子和媳妇也从熟睡中醒来，妇人没有做声，孩子倒不害怕，急不可耐的去掀车帘，母亲一把拽过孩子按住，毕竟在县里见过些许风浪，又有妻儿需要保护，男人按耐住心慌慌，举刀从马车上往下跳，同时在空中使个招式，磕飞了两支伸进车厢的长矛。落地时，众强盗齐赞“好身手！”
男人横刀胸前,不卑不亢道：“在下五虎断门刀门下，路过贵宝地，请诸位大哥行个方便。”“哈哈哈哈！”一强盗排众而出，笑声像极了戏楼里的奸角，只见他猿臂蜂腰，鹰嘴猴眼，手持一对精光闪闪的吴越钩，“捕快陈小五，认得我不！”月光清明，男人一看这厮雷公般的模样，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赵鬼头，什么时候从县牢里出来的？”赵鬼头嘿嘿一笑：“爷爷我是县太爷亲手请出来的，今夜专为捉拿你这个小贼而来！”一挥手，众强盗一拥而上，男人将刀使开，砍翻数人，无奈架不住对方人多，被强盗用长叉叉着腿，掀翻在地，赵鬼头喝令绑了。
一干强盗扯开布帘，见车上妇人貌美如花，直如苍蝇见了花蜜，口中鼓噪着，就看众多黑手向妇人身上探去。男人急怒攻心，突然身上一麻，竟晕了过去！再看妇人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执了一把短刀，只一划，便有数只胳臂落了地，一时哭号声四起。妇人提气纵身，做个势子，轻轻巧巧地自马车上跃下，也不说话，鬼魅般来到赵鬼头身前，赵鬼头双钩当头落下，却被妇人搁住胳膊，举刀一划，一颗心便跳跃着滚落了出来，众强盗唬得不能动弹，只等赵鬼头躯体萎顿在地，发一声喊，撒开腿，四处奔逃，却见妇人左兜一下，右兜一下，转瞬间，一人一刀尽杀了，杀得性起竟连车把式也杀了。
妇人来到马车前，孩子早被她点了黑甜穴睡得死死的，将孩子和男人找个背风处藏好。妇人解了马直奔县城而去。到了城下，也不叫门，将身子贴在城墙上，壁虎般游上了城头，然后涌身往下一跳，跳在当街上，直奔县衙来。转瞬到了，跳进后衙，执刀在手，见人就杀，县太爷正搂了小妾在西厢饮酒作乐，冷不防妇人挑开帘子，钻将入来，妇人也不说话，“噗”地一刀捅死小妾，县太爷早骇得烂泥般，妇人上去将心剜了出来，蘸着酒吃了。出了西厢，见月亮躲在云里，正是天黑杀人夜，妇人凶性大发，索性将县衙上上下下，杀了个鸡犬不留，又一把火烧个干净。
男人和孩子睁开眼时，发觉躺在马车里，马车不疾不徐地走着，掀开车帘，天已大亮，只妇人坐在车辕上抱着马鞭打盹。男人问起昨夜之事，妇人只笑不答，逼得急了，就说有个武功高强的断臂老尼相救。男人寻思良久，忆起师傅曾说过的江湖奇侠中颇具侠名的一位。约莫离来处千里之外，一家人寻个小镇住了下来，十几年后，其子以文入仕，始知当年县衙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