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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可真是命苦,刚出生就满脸皱折,长大了稍微舒展些,也是一副泪流满面的形象,因此人们一不高兴,就搬出“苦瓜脸”来说事。而苦瓜真正的苦在心里,别看它晶莹欲滴的样子,若是咬上一口,那满嘴的苦汁能把你也染出一脸苦相。
苦瓜让小孩子甚至年轻些的人群望而却步。
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有那么多香甜可口的菜蔬,母亲为什么偏要时常买些苦瓜回来?母亲在铁锅里“哗哗”翻炒肉丝苦瓜,香味飘出窗外。我在窗前写作业,嘴巴里却好像溢出了苦汁子。
忘记从哪年开始,我也开始买苦瓜。我把苦瓜洗净,剖开去瓤,细细切成薄片,洒上盐,味精,醋,再放上炸得香香的辣椒油。丝丝清苦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儿子不为所动,蹙着眉头用惊讶的表情看我朵颐。我悄然微笑,儿子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彼时母亲也不劝我吃苦瓜,母亲说,苦瓜得自己情愿吃的时候,才能吃出它的好。
的确如此,那几年我一到夏天就面黄肌瘦不思茶饭。偶尔在饭店食用了一次苦瓜,从此竟迷恋上了那种独特的清苦味道。炎炎夏日,每天中餐生拌一盘,翠绿的苦瓜片,配以鲜红的辣椒丝,令人赏心悦目。一箸入口,开始苦若黄连,但吃下去后苦味顿消,嘴巴里留下的是丝丝甘甜清爽。几天吃下来,胃口渐开。回家说与母亲听,母亲告诉我,苦瓜虽苦,营养价值却极高,清火解毒,明目养颜,还有降血压、血脂等功效。
原来苦瓜有这么多好处!于是视苦瓜为宝,不只凉拌,也拿来炒鸡蛋,炖排骨。有人听我说用苦瓜炖排骨,大惊,那不“瞎”了一锅排骨么?怎么会!苦瓜虽苦,但苦的自尊,与别的东西同煮,绝不把苦味传给人家一点。用苦瓜炒鸡蛋,炒出的鸡蛋鲜嫩多汁,不多一丝苦味。苦瓜炖排骨,苦瓜除却了排骨的油腻,煮好后的排骨肉质细嫩,汤汁清鲜,因苦瓜有减肥的功效,让你既饱了口福,又不用担心身上多长赘肉。
就若母亲所说,苦瓜得自己情愿吃的时候,才能吃出它的好。到了情愿吃苦瓜的时候,大都人到中年。中年人多多少少已经吃过一些苦,他们变得沉实稳重,不再贪图和追求浮表的享乐,而是更加注重深层次的一些东西——他们已看透了隐在苦背后的甜。
而苦瓜就像一个知性女子,温文尔雅、淡定从容,尘嚣中无视流萤长短,微笑着等待你去懂它,慢慢喜欢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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