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满爬满了虱子。”这个比喻,寓意很复杂。对于“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一说,我比较喜欢,至于这华丽袍子上到底有些什么,人生的轨迹不同,各自的感受也会不同。
以小小年龄就在文坛上红极一时的张爱玲,年轻时期对于衣服的恋恋,并不比哪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少,以致有人说张爱玲是“以奇装炫人的女作家”。张爱玲的祖父是清朝名臣张佩纶,祖母是李鸿章爱女李菊耦,对旧式衣服的喜爱,也许源自她的天性。那样一个地位显赫的望族,衣服自然是体现身份的一种标志,再加上出身名门的母亲对张爱玲的言传身教,在这种环境里成长的张爱玲自然会耳濡目染地受其影响。
张爱玲喜欢读书写文章,也喜欢穿旗袍,喜欢晚清时期的服装款式。她说自己是“恋衣狂”,兴致勃勃地依照那些长袍大褂设计了样子,不光穿着前清老样子的绣花袄裤去参加亲友的婚礼,还穿着晚清款式的“奇装异服”无所顾忌地去印刷厂,这种标新立异的举动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可谓招摇。因此,还有一说是这样的:“张爱玲不只是40年代上海的当红小说家,也应当是那时最有思想的服装设计师。”
也许是对古老家族的怀念,对祖父辈的一种情感。大红、水红、鹅黄、宝蓝、嫩黄、桃红、橙黄等,这些明艳、亮丽的色彩都是她喜欢的,她唯独不喜欢白色。在她看来,白色是最不具有浪漫蒂克的颜色,顶多代表着干净,但那份干净又会让人想起医院的干净,带着一种凄惨。
张爱玲深谙“大俗即大雅”的道理。如果朝代不变,张爱玲应该是深闺大院的淑女,穿的衣服也有着淑女的典雅。然而,她却不喜欢高雅精致的衣服,也很少穿适合宴会上的长裙、礼服,她喜欢尘世生活的热闹,喜欢那些俗气的颜色。
桃红配葱绿,她是那么喜欢着古装戏里的这种鲜明的颜色搭配。之所以喜欢浓艳的色彩,是因为那些俗艳的颜色给她带来尘世的生命气息,她需要一份人间烟火的真实。残酷的人生里,朴素是底子,她需要一份俗艳色彩下的温暖。
生命是一件华美的袍子。虽然最终这件华美袍子变得陈旧脆薄,一阵风几乎就可以将它吹碎,再也不能为她抵挡风雨,她还是穿着承袭祖父辈气息而来的华美袍子,以一个苍凉的手势,悄然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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