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苏力 于 2012-5-21 20:59 编辑
初三第二学期,受同桌小明的影响,阿贵疯狂地迷恋上了金庸的武侠小说。那劲头,比正谈恋爱的哥哥还足,不分白天黑夜,不分课间课余,曾经创造了两天一夜不合眼的全班最高纪录。
班主任老师气疯了,气冲冲地把阿贵的父亲找来:“把你这个宝贝儿子送到华山练武得了,说不准儿你们家也能出个大侠哩。”
“华山?华山在哪儿?去那儿练武包分配不?”阿贵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上过学,不知道华山,他只关心自己从小学习就好的小儿子将来能不能甩掉锄头把把,能不能端上摔不破的铁饭碗。
班主任老师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也是个“金庸迷”,念师范时把金大侠的15部小说翻来覆去地看了3遍,对其中13部提到的华山印象深刻,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华山”二字脱口而出。
阿贵自然没去华山练武,但功课却是落下了,怎么也没追上,毕业时连个职高也没考上。拿到成绩单的当天,阿贵觉得无颜面对父母,把那些金庸武侠小说装进一个蛇皮袋子里,偷偷坐车去了三百公里之外的重庆,辗转找到在朝天门码头一带当挑夫的堂兄,跟着加入了“山城棒棒军”,这一干就是五年。
没活儿时,别的棒棒抽烟吹牛,阿贵却捧着那些有了毛边的武侠小说,翻过来倒过去的看,有些精彩的章节甚至都能背下来了。
武侠小说看多了,阿贵身上的侠义之气越来越重,总爱打抱不平。遇到极少数不按事先约定少给棒棒工钱的客人,不管跟自己有没有关系,长得五大三粗的阿贵总会挺身而出。
一来二去,阿贵成了朝天门一带“棒棒军”的精神领袖,大伙儿有什么闹心事儿都来找他帮忙。
刚当棒棒时,阿贵最烦的事情,就是有些同行欺行霸市、漫天要价,专门欺负外地客人。说话有人听之后,阿贵和大伙儿约定:凭力气吃饭,不乱要工钱,欺负外地游客的,一律不让在朝天门附近揽活。
有一天,一个新来的棒棒心存侥幸,找一个时尚的外地年轻女子多要了二十块钱。这个女子的表叔家住朝天门附近,听说后陪着她找了过来。可那个小伙儿就是不承认,还说压根儿就没给那个女子挑过行李。
三个人吵成一团,还动了手。阿贵闻讯赶到时,那个新来的棒棒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了,但嘴里依旧不服软,还在嘟嚷不认识这个女人。那个年轻女子站在一旁,满脸怒气,看样子还要准备出手。
一个年纪稍大的棒棒悄声地告诉阿贵:“这女子会武呢,咣当两小就把那小子打趴了,真厉害!”
阿贵把那个小伙儿拉了起来,狠狠地训了一顿,逼着他把多要的二十块钱还给了那位女子,还让他道了歉。
临走时,那个女子要了阿贵的手机号码。
两个人就这么熟悉起来。
年轻女子叫朱彤,自称阿朱,祖籍重庆,父母在香港打拼多年,生意越做越大。她打小在香港长大,也是个“金庸迷”,曾经到河南嵩山一家武校练了两年功夫。这次奉父母之命到重庆投资一家卖场,算是回报故里。
因为都是“金庸迷”,阿贵和阿朱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相约两江之畔,谈金庸,谈武侠,谈人生,也谈金庸小说里那些让人愁肠百断的凄美爱情。
半年后,阿朱开始追阿贵,追到手之后让他做了自己的副手,一起经营那家越来越红火的大型卖场。
一年后,阿贵和阿朱把结婚典礼的现场选在了朝天门码头那个小型广场,在一群“棒棒军”的欢呼声和众多游客的道贺声中牵手走上红地毯。
三天后,阿贵和阿朱来到华山脚下,不坐索道车,相互鼓励着从山脚爬上了海拔最高的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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