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尹承勇 于 2012-6-29 08:49 编辑
雪花飘飞,夜色如昼。下了晚自习,我走出楼门,一股寒风迎面扑来,我一缩脖子,打了一个寒颤,身子抖了两抖。这一抖,倒精神了许多,但寒气一个劲地往脖子里钻,好像它喜欢和人开玩笑。在教室里储蓄的那点热气,不到一分钟,就被冬夜给抢光了。
我急忙竖起衣领,裹住脖子,往前走。转过楼角,又一阵风吹来,呛得半天没喘上气来。稍作停顿,又继续往前走,雪打在脸上,轻飘飘的,但冰凉冰凉的。先前校园里没人,冷风没有找到施威对象,现在有了人,它尽情地耍着威风。“嗖嗖”地吹着口哨,一股脑地往人身上扑。我被风拦拦截截,一会儿转身顺行,一会儿扭身背行。风好像要把我挽留在校园里,就是不让我痛痛快快地走。宿舍和教学楼只有200米,我竟然走了十多分钟。
进了宿舍,一照镜子,竟然成了“雪人”。头上是雪,身上是雪,十分钟就变成了白头老翁,整个人就像武侠小说里的白发魔女。我关好门,脱下衣服,抖身上的雪,不然的话,这么多的雪,会把衣服湿透的。“呼”一股风,把门撞开了,我打了一个寒战。我急忙关住门,把风推出门外,而且插上插销,嘴里嘟囔道:“让你进来!”然后拍打掉衣服上的雪花,放在暖气上烤着,人钻进被窝里,斜着身子看书。窗外风在吼叫,雪花打在窗棂上,啪啪地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舍友还没回来。我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对着电话喊起来:“你到哪里去了?今晚还回来吗?”电话里传来时断时续的声音:“别管我了……你先休息吧……我在路……上呢!”“啪”的一声,电话扣了。我疑惑了:这家伙是不是吃错了药!这大雪天到街上去干什么?不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砰!砰!砰!有人敲门。我脑子一惊,随口喊道:“谁呀?”只听一个声音回答道:“我!”我听出是舍友,赶忙爬起来,去开门。打开门一看,睡意全消了。门外站着一个白人,就像故事里说到的鬼!我愣在那里,舍友急急地说:“冻死我了!快让我进去!”说着话,就往屋里钻。我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哈哈笑起来,问道:“你到南极去了?”他一边脱衣,一边打趣道:“出门十分钟,转瞬变老翁。青春依旧在,只缘雪里行。”我不由得喊起来:“呀!老天没把你冻瘪,倒冻出诗来了!”他嘿嘿地笑起来,说道:“诗言情嘛!无情便没有诗!”我哂笑道:“苍天无情人有情,寒风无意人有意。无边白雪瑟瑟下,不尽诗情滚滚来!”
舍友不再理我,低着头,看一样东西。我不经意地一瞥,他正在看一张照片。我好奇地凑上去,仔细一看,是一位姑娘!我不由得一笑,嚷起来:“哎!重色轻友啊!什么舍友!色友!”舍友一惊,发现了我,赶忙说:“太损人了吧!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的外甥女!她昨天回的家,今天晚饭和她在一块吃的!”我自知失言,急忙转了话题:“呦!这么漂亮!都说外甥随舅,还真不假!你的外甥女在什么地方工作?”舍友自豪地说道:“他在北京打工!”我咂咂嘴说道:“可惜了!这么个标致女孩,竟然成了打工妹!念大学准是一支校花!怕是有好多追求者呢!”舍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提了!这孩子命苦啊!”我不解地问:“到底咋回事!”
舍友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舍友的姐姐是个残疾人,耳朵有毛病。据说是小时候发高烧,烧聋的。到了出嫁的年龄,找了一个家境贫穷的对象,一年到头缺吃少穿,日子过得十分紧巴。外甥女到了上学的年龄,勉勉强强上完初中,在家还要帮父母做家务,尽管这样,她的学习成绩却是名列前茅的。可是高中就上不起了。在农村,贫困的人家,孩子初中毕业后,让孩子出外打工是惯例,也是家庭和孩子的唯一出路。至于上学,有些人认为是光花钱,不挣钱的亏本生意,有许多不贫穷的人家也就让孩子念个初中,不会再花那冤枉钱。当然,舍友的外甥女是个例外,可不管怎么说,她也跟随打工队伍出发了。那年她17岁,现在已经在外打工5年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我劝慰他说:“人各有各的命,不必为她担心!也许她的生活并不差!”他说:“这倒不假!现在他在一家公司搞推销,一年的收入四五万!而且还有年终奖金。”他边说边从衣兜里拿出一块表,“你看!这就是她给我的!”我仔细看着那块表,它是那么精致,那么漂亮!但我并没高兴起来,因为看到它,我内心想起了姑娘的命运。一个完全可以成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人,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有更大贡献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仅为生存奔波的人,一个为钱而奋斗的人。
我对舍友说:“只要她快快乐乐的生活,也就可以了!”舍友说:“作为她这文化水平的,这样也就不错了!好歹她没放弃自己,一边打工,一边进修,现在她在读大专!明年暑假就毕业了,可以升任营销主任了。”我非常佩服这位女孩,一边工作,一边学习,需要花费多大的精力呀!没有点毅力是办不到的!假若苍天有眼,他会降福给这位女孩的!我衷心祝愿她幸福!祝愿她事业有成!
当当当,又有人敲门,随后传来学生的喊声:“老师!”我急忙打开门,我班的班长架着一位学生站在门前。我赶忙问:“怎么了?”班长回答道:“王磊肚子痛,诊所关门了,喊不开!”我赶紧给校医打通了电话,校医问了情况,说:“没事!吃东西吃凉了!让他喝碗热水,再吃点ppA。你到医务室去一趟,今天我侄子没回家,他在那里睡觉呢!”我急忙穿好衣服,又顶着风,冒着雪,去了医务室。
十多分钟后,我回到了宿舍,舍友正在给王磊喝水。药拿来了,王磊吃了,不一会儿,肚子不痛了,我将他们送回宿舍,安顿好。我回到宿舍,舍友又感慨起来:“你看这些学生多幸福!在家有父母照顾,在学校有老师关心!我的外甥女像他们这年龄时,已经自己在外地生活了!”我说:“别想你那外甥女了!她不是挺好的吗?”我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有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为什么不给他们同等的待遇和机会呢!为什么要分出有幸和不幸,为什么要把幸福赐予一些人,又把灾难降临给一些人?天理在哪里,公平在哪里?”
砰砰砰!朦朦胧胧又有人敲门。我一睁眼,阳光照了进来。只听门外有人喊:“起来扫雪!光知道睡懒觉,一会儿学生来了,怎么进校园!”我连忙答应:“知道了!这就起来了!”我急忙喊醒了舍友。
打开门,满园的老师正在扫雪。太阳在东天甜甜地笑着。我心里一亮:“啊!风雪过后是阳光!”
山东省夏津县第六中学教研室 尹承勇 邮编:25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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