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兰.昆德拉——给你一个去“想”的世界
许多年前的某一天,一个捷克人站在了移民当局官员的桌子边上,他看着官员说“我要移民”。
“去哪儿”官员习惯地发问。
“去哪儿都可以”
负责办理的移民官员有些诧异的看这他,随手递给他一台“地球仪”,“你自己选吧”
这个人极有耐心的转动着地球仪,看了又看,结果他问出一句让移民官员吃惊的问话“你还有没有别的地球仪?”
这句玩笑话并没有让移民官员拒绝他,他最后选择了离他的祖国不算太远的法国,并且在那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这就是捷克人米兰.昆德拉。他生于捷克布尔诺市。父亲为钢琴家、音乐艺术学院的教授。生长于一个小国在他看来实在是一种优势,因为身处小国,“要么做一个可怜的、眼光狭窄的人”,要么成为一个广闻博识的“世界性的人”。童年时代,他便学过作曲,受过良好的音乐熏陶和教育。少年时代,开始广泛阅读世界文艺名著。青年时代,写过诗和剧本,画过画,搞过音乐并从事过电影教学。总之,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曾在艺术领域里四处摸索,试图找到我的方向。”
多少年以后,我们在拜读他的文字作品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他作为一个“世界的人”的分量,昆德拉善于以反讽手法,用幽默的语调描绘人类境况。他的作品表面轻松,实质沉重;表面随意,实质精致;表面通俗,实质深邃而又机智,充满了人生智慧。精巧的文字,充满了想象的无限空间。可以说昆德拉是一个大师,你在他那些平实的文字中会感受到无限的意味。有人说昆德拉的思维是极富理性的,冷峻的思维几乎让你发抖,但是,这些表象上冷峻的文字,其实糅合了作者太多的思想和情感。我曾经推荐给朋友他的《缓慢》《生活在别处》《本性》《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作品,朋友没看多少就对我大倒苦水,什么文字太久远,什么思维很离奇,什么手法太老套,我回复给朋友,你想读懂昆德拉你必须静下心来,最好是找一个远离尘嚣的地方,安安静静的阅读,或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果然有一天朋友给我来信告诉我,她现在喜欢昆德拉,喜欢的发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或许只有这样睿智的文字才是昆德拉的专利。昆德拉的文字有很多哲学的思辨,看起来有几分枯燥,但是,即使是最简单的故事,昆德拉也能把无限的思想内涵拉进去,这已经不是纯写作技巧的东西了,而是一种心灵的使然。
在看完他的《本性》之后,我始终感觉到有一种怅然和失落。多么简单的故事情节,多么简单的人物,但是有多少让你思考的东西蕴含其中?尚塔尔和让—马克两个年轻人架构起这本书的全部。一对亲密爱人,各自被自己的想象而改变了全部的命运。尚塔尔看到海滩上那些带孩子的男人的时候想象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成了爸爸,而不是父亲。她想象着当自己从这些爸爸身边走过的时候,这些父亲都不会看她一眼。她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男人都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的世界里”而男主人公让—马克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在海滩上寻找尚塔尔的时候,突然把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当成了尚塔尔。从此他的至爱,他的唯一让他已经无法辨认。当他在旅馆里见到尚塔尔的时候,突然他感到对方的那张脸是那样的苍老,眼神是那样的冷漠,此时,一对热恋的情人几乎形同陌路。“我问自己,谁在梦想?谁梦想了这个故事,谁设想了它?是他?是她?还是他们两者?”其实此时的昆德拉也是苦闷的。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伤感的爱情故事。好在作者最后为它设计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让双方互相找到了自己。但是,仅从文字上看是一个很枯燥的故事,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想象,昆德拉居然能把这个东西写成小说,确实是大师水准。
“你能想象吗,一个你爱的人突然失踪了,而你,甚至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这个借助于第三者的问话让我们更容易了解这个故事。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甚至被记录下来”昆德拉的文字象刀子一样的锋利。
读昆德拉的文字有的时候更像是一种享受,有些文字更像是一种忠告和总结:“人们需要友谊的原因是:它会向你提供一面镜子,你可以从中看到你的过去。这样你就不至于遗忘和朋友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在诺曼底那个退潮的海滩上,尚塔尔失望的发现即使是他去勾引那些“爸爸的男人”也无济于事,“不!男人们再也不会回头看上她一眼了。”带着失望回到旅馆的尚塔尔因为这一次和让—马克的阴差阳错,让这个看起来平常的故事变得不平常了。
是什么让相爱的人变得陌生,变得猜疑,变得形同陌路?在这个看起来有些空洞的故事里,我觉得倾注了作者更多对现实,对两性关系,对现代人的婚姻道德的一些理性的思辨和质问。昆德拉是高明的,他没有直接去撕破这张看起来维系着不知道多少“虚伪”关系的纸,他只是在讲述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故事:相爱——隔阂——茫然——自责——自虐——猜疑——冷酷——痛苦。曾经充满着浪漫和幻想的尚塔尔,对爱有着美好的向往和追求。但是,结婚生子平实的枯燥的日子,终于让她走向了反叛,走向了让—马克的怀抱。可是因为一次想象的事情,几乎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爱情生活。米兰.昆德拉是高明的,他在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合常理的故事中,实质上直击了现代人的虚伪、善变、自私、躁动、渴望、茫然的许多本性或者说是另一面的东西。他用了一种令人惊讶的方式把爱情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米兰昆德拉试图揭开这个一直在困惑着我们的话题,即两者之间存在着“非常模糊”的相似,因为这种相似所以才产生了我们对“个性之谜”“本性之谜”的追索和困惑。正如在小说的结尾里昆德拉借用主人公的最发问的那样“我们所爱的到底是谁,让我们沉溺以爱情之中的到底是谁?”
文字的简洁是米兰.昆德拉小说的一个鲜明的特点,每一个章节的文字都十分精练,作者试图省略许多絮絮的情节,也或者正是这个原因,让他的小说在你初读的时候,略感艰涩,但是只要你静下心来,读进去,你会知道昆德拉给我们的这个文字世界其实很精彩。洗练的文字背后,往往蕴含着让你无限思考和想象的空间。
从此,喜欢这个捷克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