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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荒记 [复制链接]

阿通

主楼

发表于 2012-12-26 11:4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阿通于 2012-12-27 11:14 编辑

开荒记文/阿通

1我家的后山上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坑,根据历史流传下来的说法是:在一个万籁俱寂的美好夜晚,浩瀚的天空中忽然坠落下一块巨石,等到次日凌晨我的祖先登临高山上欲图探个究竟时,他们便看到了现在这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坑。我想,那毕竟不过是一个荒诞不稽的说法而已。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圆坑是我时常在梦境中用头撞击一座模糊不堪的山的必然产物。

2今年夏季,地球上发生了历史罕见的干旱现象,这对我人类的日常生活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于是,扛着一把沉重无比的锄头,我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那个陌生神秘的领域进军啦!

3我准备开荒了。低头独立在圆坑中间,我的眼光向四周放射出去,原来坑的表面不生丝毫草木,数不尽的是许多颜色各异的奇特鸟粪。一锄头一锄头挖下去,大地便回馈我一个又一个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来自地球内部豪壮的宣言。我对它们一点儿也不介意。我天生就不存在什么听觉。才开荒不久,我已感觉到我的周围拥有无数疯长的麦子。麦势长得那么好,以致茂盛得我快要窒息而亡。可我却依然快乐地挖着泥土。当那锋利雪白的光芒迅速地分割四周微薄的空气时,我看见了许多泥土在我眼前飞来飞去,于是我的眼内飞出一缕缕淡漠的阳光。夕阳西下,崎岖的道路上,耷拉着头微张双唇的我缓慢地挪动着。我的脚后跟是一条无限拉长的影子。

4 我继续在开荒。巨大的坑上充满了白茫茫的雾气,我望不见泥土,所有的泥土飞入我的脑海深处。我只是在遵循惯例一样挥舞着原本便不存在的那把锄头。烈日当空,雾气全消了,我的浑身涌出许多透明好看的水珠,它们一颗颗在我皮肤表面流动,然后滑落到泥土中,顷刻间化为乌有。无情的太阳毒辣得不可思议,丝毫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想我的身体快要随之爆炸了,这大概是所有阳光射向我看的必然结果吧!当然,有时候天空会刮起狂风暴雨,我对它们绝无畏惧之情。因为我的妈妈说,我从来没有生病的记录。于是,我一如既往地进行着我的挖掘工作。但是,如果被激起的泥水偶尔溅入到我的眼内时,我就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把它们哭出来。雨水在圆坑上弥漫开来，我的影像与水融为一体，看来我挖掘的不是泥土，而是我本身了。我疯狂地挖啊挖，眼前时常浮现一个清晰的画面：最后，我倒地身亡了。我那累赘可悲的躯壳，我那自由不羁的灵魂，我的一切都化为了一堆泥土。我究竟来至哪里？为什么要进行毫不停歇的开荒呢？

5有一天，我在狂热地开荒过程中，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从泥土里蹦了出来，它的质地坚硬极了，我使劲咬它，可是居然令我的门牙脱落掉，而它却保持着固有的完美的姿态。我估计那玩意与排泄出来的混合体颜色相同，价值几乎为零，于是把它扔向别的地方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它的踪影。我继续开荒，我希望在圆坑上我出一个狭小的世界，世界因为我的开荒我而发生巨大的改变。我从白天挖向黑夜，又从黑夜挖向白天。或者也可以这样说，我从白天挖向黑夜，又从黑夜挖回白天。我觉得时间从未存在过，它只是我的一种主观情感罢了！即使是存在吧，我也只能说，过去没有消失，未来不在前方，它们和现在一样永远固定在某一个点上。

6无休无止的开荒导致我疲惫极了，我仰望无尽的苍穹，嚎啸一声，壮怀激烈后，将锄头倒放在地，于是，整个广阔的宇宙只有一个我瘫痪在地锄头上的情景。可是，即使繁重不堪的开荒让我绝望透顶，我还是顽强地挖下去，而且速度越挖越快。相反，假如速度越来越慢，我会悲从中来，绝望得想扔掉锄头大哭一场。我疯狂地挖啊挖，固执己见的我认为凭借我挖出的小小的黑洞，我最终可以通向那神秘的时间隧道，然后走向永恒。

7开荒实在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所以当坐在锄头上时我的心中焦灼得像头顶上的太阳，只为盼望妈妈的及早来临。我记得在她到来的时候，总是飘来一句简单单调的话语：不久之后，这一个坑就会被你的神力挖得消失了。然后，她会很高兴地把篮子里的饭菜递给我。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她总是回报我一个异乎诡异的笑容。当然，有时候她也会在我享受美餐时测试一下自己的手腕。令人惊愕的是，她挖掘坑的速度和质量超过我的千万倍。为什么她不取代我的工作呢？为什么她只给我送来饭菜之后杳无踪影呢？而在饭后的交谈之中她所说的许多重要的工作我就不能胜任呢？饭后的一次次交谈之中，更多的情况是我一个人滔滔不绝。当然，我知道妈妈那诡异的笑容穿透了我的整个心灵。“我要走了。”她说，沉默地她最后道别到。接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我看见她挎着篮子走下坡。很快地，她从我视线之内消失了。我怀疑她从未来到我身旁。甚至，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然而，我又无法否认她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所以，我经常登上山顶，遥望无尽的苍穹，默默地祈祷她的出现，但愿她能永远赐福给我。

8我仍然在开荒。黑色的泥土质地坚硬无比，我越挖越快，原来，我的锄头越来越锋利。反之，完全成立。我疯狂地挖啊挖，一锄头一锄头挖下去，我的眼前出现一个一个的窟窿。然后窟窿再夷为平地。我只是在歇跟斯底地挖啊挖，我挖得天旋地转，我挖得日月失光，我挖得自己好像永远不见了。我朝四面八方一齐看，原来无限广阔的宇宙只有一个渺小的我存在着。终于，奋战了整整上下五千年，我的任务，大功告成了。我快乐地跳到纵横交错的土地上。扛着那把轻盈无比的锄头的我回家了。第二年，我种下的麦子获得了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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