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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猫曈 于 2013-1-16 14:43 编辑
天涯在他帖子里这样说:就象一下被施了魔咒,我定在那里,再也挪不动脚步。那时的眼睛一定是空洞的吧,虽对着他的慢弹轻唱,思绪却随着音乐慢慢飘飞出去,而至一种空明的境界,满脑子就只剩下那稍显落寞的唱,和叮叮咚咚的琴音……
我能在想象里看见他,一个男人走在异乡的街上,脚步忽然慢下来,心从坚硬里探出头,开始一寸一寸的柔润。被打动,只是一个瞬间的事。人心不管怎样到底是软的,只是繁华太多容易倦。街边空茫的声音像是一个诱发装置,轻轻一触,心里的东西就一瓣一瓣的盛开或凋谢了。
他的字也像是一个诱发装置,让我想起我以为已经忘记的软。
那天,已经是晚间九点左右了——看表的时候,正准备下过街通道。其实我很怕一个人走过街通道。总感觉那是一个恶垢频发的隐秘地方,更何况,还这么晚了。惴惴的收紧心思赶紧走。下台阶的时候,整个通道里发出空洞的“笃笃”声。刚走进通道就听见咿咿呀呀的二胡声,拉的是是《梁祝》。拐弯,一个男子坐在小板凳上,二胡声从他那里来。
拉得真好,旋律节奏丝毫不差,许是曲子本身就很凄婉的原因,琴声里更透着一股冷清。我的脚步一下慢了。走近,他的头垂得很低。停下,站在他面前,心里有些疑惑,这个人是不是盲人呢?
他的技艺和那时的环境让我有想和他说话的欲望。
“您,看得见吧?”我诚恳地说,在我和他中间隔着的二胡琴盒里,十几个硬币和小面额纸币安静的躺在那里。我的问题让他抬起头,他用正常人的眼神看我,是那种似看非看的目光,很淡,目光没投到我脸上,更像是和他眼前的空气对视,手里的音乐停了,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开口,我的唐突也许让我站到了错误的一边。 “真不好意思,您拉得不是一般好。”我想赶紧说点什么让彼此放松,像是一种徒劳的补救。
这是个50出头的男人,抬起头友善地看着我,端正的五官上刻满了生活的痕迹。还有,身上那件褪了色不黑不白的赝品阿迪外套,是孩子穿剩下的吧?他说:“我原来是京剧团的,二胡不是我的专业。算是手艺吧”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听不出口音,也不像北京话。我想再说点什么,有点堵,低头把所有的零钱都掏出来,小心地放到盒子里。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弃了拿张整票给他的念头,我不想那样。顺手把一袋准备做宵夜的点心放在琴盒里。笑笑说:“能拉个别的曲子么?”
他微笑起势,拉琴——声音汩汩而出,是一首我听过但叫不出名的曲子。时而疾疾时而徐徐,拉到畅快处他的头左右轻晃,极好听。一曲终了他淡淡的说:空山鸟语。
我起身离去,走到通道口,琴声再次响起,很熟悉的曲子。哦,是《二泉映月》。收住脚步站在原地,前面,上行电梯在我眼前循环滚动,身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的一双手,是怎样的在琴弦上娴熟的肆意挥洒。也就是这么一个瞬间,我心里的软黏乎乎的涌上来,迅速的扩散到身体每一个有知觉的细节里。
不自觉的想,也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曾经很快乐吧。
走上路面,冷风将我围住,一辆满载的泥头卡车威风呼啸驶过,哐哐哐地碾着马路,压过的地方正好是他拉二胡的位置。
那下面,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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