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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的时候香子回来了,翠儿迫不及待的朝她家走去。
她俩三年没见面了,翠儿很是想香子。从小一起长大,做一张课桌,严格说起来那不能算是课桌,是一条破旧的长板凳当做课桌,大山里的人家穷。翠儿一直坚持去县城上完了高中。
香子读到初二就辍学了。
雪下的很大。
路过村小学的时候,翠儿停住了脚步。这是一间破旧的民房改建的教室,房子都开裂了,可以算作是危房了。她看到屋面上已是厚厚一层雪了,会不会把教室压塌啊?她心里担心起来,因为她是这所学校的唯一教师。
这个教室是全村二十多个娃儿的。
她来到距学校最近的柱子家去借梯子,柱子问明原因后,这个山里的汉子脸红了。二话没说,喊上村里几个人爬上了屋顶,一会儿把积雪扫干净了。
“翠儿,以后学校或家里有出体力活的只管说一声!”柱子依旧红着脸。
雪地里,翠儿心里暖暖的。
见到香儿时,香子正拿着手机和别人在通电话,或许是山里信号不好,香儿说话的声音很大。
她俩紧紧的拥抱着,很像儿时那样的拥抱。
香子穿的衣服很漂亮,一件鲜红的羽绒衫,头发做成波浪型的。在翠儿的眼里很像电视上的女孩子。
她俩躲在房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翠儿啊,你在咱村做临时代课教师一个月多少钱啊!”
“就几百块钱,因为村里也穷,有时工资还不能按时发,到现在村里还欠我几百元钱呢!”
翠儿小声的说着。
“就这么点钱啊。”香子张大了嘴巴。
“我们这里太偏远了,师范生谁愿意到这里来教书啊!”翠儿苦笑了一下。
“你在北京做什么月嫂,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一个月八千,有人还挣一万多一个月呢!”
“啊——”这回翠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虽然只读到了初二,但我在北京弄了一张假的大专文凭,然后再看看关于如何养育幼儿的书籍就可以了。”香子说的津津有味。
“你要去北京做月嫂,我包你也拿这么多钱。”回来的路上,翠儿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香子的这句话。香子这次带钱回来,就是准备盖楼房的,他的弟弟不愁找不到媳妇了。
“孩子,你想去就去吧,你弟弟也等钱找媳妇呢。”父亲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翠儿去村里打了辞职报告,准备年后和香子一同北上。
村口的雪融化了,翠儿穿着自己唯一的一件新衣服,她第一次出远门。村支书满是老茧的手上捏着四百元钱。
“孩子,这是村里欠你的工资,村里先凑起来给你!”支书一脸的慈祥。来送行的还有很多村民。一回头,她看见柱子也站在村口,他的女儿小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很像谢海龙的那副摄影作品中谢明娟的眼睛!突然间,翠儿感觉小花的眼睛像针一样扎了自己一下-------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在教室的门口,小花把一块糖塞到她的手里,一定要让她吃掉,翠儿将糖放进了嘴里。
“老师,这糖甜吗?”
“嗯,很甜!”
“你知道还问我啊!”翠儿笑了。
“我不知道,我只有这一块糖。”小花也笑了!
忽然间,翠儿的脚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出前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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