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一片不带雨

陈德兰

梨花一片不带雨

     

      文/陈德兰

一个朋友，总在梨花盛开时，打来电话，邀我去他的家乡看看梨花。其实，看梨花，不必舍近求远。此时，我的家乡，花开正浓。

    说到梨花，我的一腔温柔，就发酵开来。因为我知道，不管站在哪一棵梨树下，都是能引发出一段故事的。

写下这些文字，是想告诉你我内心的骄傲，也想告诉远方的你，梨花是伴着我长大的。

哪年呢？我回过头来追溯过往。实在无法求证到具体时间。大约在三岁或者四岁，在邻家的屋后看到两棵开着白花的树，那是记忆里的第一朵花吧。彼时面对那一树白花，我的头脑里在想什么呢？知道那就是梨花吗？在后来的日子，我曾经在心里问过好多次，只是一直没有寻到答案。

等我确知那是梨花时，已经是上学之后的事了。同学小芳家是做豆腐的。我常常领着父亲的命令去她家拾豆腐。同学是老巴子，上面有一个姐姐、六个哥哥。有那么多哥哥宠着的小芳，是不用做家务事的。没事可做的小芳就和梨花作伴，梨花树下的童年，是那样的美丽。不知是不是因了那一树又一树的梨花相衬，小芳的童年是富足的。

和身体同样生长的不仅是那一树又一树的梨花，还有我那刚刚探出芽头的情感和对美的追求。

上初中时，去同学沈家看到满院子的梨花，我羡慕得发狂。我痴一般地看着，呓语般呢喃。我能不能拥有这一院子的梨花呢？我在看梨花，沈的母亲在看我。不知梨花树下，我那张稚嫩的脸是不是有着梨花一般的娇美？沈的母亲看我时眼里写满了慈祥和温柔。时至今日，我在想起那一刻时，内心仍然会有温暖的感觉。回来时，我空空书包里，装满了粉粉的梨花瓣，还有一肚子的希望。那就是，等到明年梨花开的季节，再去同学家看梨花。

后来的几年，梨子成熟时，沈总会背上满满一书包的梨子带给我，同时还有她母亲的一句口信，让我再去她家玩。那甜甜的梨子，还有那比梨甜的口信，一直诱惑着我在这个季节去回忆那段过往。

几年后，我的家前屋后，也会在这个季节，开满了梨花。我不再用书包装花瓣，而是坐在梨花树下，等一个个白蝴蝶样的花瓣在风的吹送下，落上我发，飘上我肩，我的脚下朵朵粉白自然地洒落，淡淡清甜丝丝缕缕地缠绕在鼻尖。心如同混沌初开，有一线光亮从心的深处慢慢地升起。

有一种变化是被我忽视着的。我的村庄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大片大片的梨花园。

这个四月，我在娘家人的召唤下，像一尾鱼游回了我的村庄。我的村庄此时正花团锦簇，空气清甜，香风拂面。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头脑里的第一朵花。是不是那朵花的燎原，让这个村庄成了梨花的海洋。尽管我知道，这想法是自我的，小布尔乔亚情怀的。

真正让村庄成为花的海洋，是家乡人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是来自家乡人渴求温饱的自发。在梨园中追求温饱的人，心会被梨花滋养。被梨花滋养的心，自然懂得取舍，这样的取舍，尤其是在四月。再过几天，我想回我的村庄，陪我三姑六婆间花去。间花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无声的课堂。有蜜蜂来，蜜蜂会酿出人间至甜。有蝴蝶来，蝴蝶会懂得，梨花的舞蹁跹，才是人间至美。因为它舞着的，不仅仅是美丽，更是收获。

你说我的村庄变得如此年轻、妩媚、多情、开阔、昂扬，你会不会和我一样感到骄傲呢！

不知喊我看梨花的你，在听到我的诉说，会不会有着和我一样的情愫！

我说我是伴着梨花长大的，这话你现在信了吧。不同的是，我的村庄在梨花中越来越年轻妩媚。而我，却在梨花面前惆怅着，那情愫你应该懂的。

此时，风和日丽，梨花开得正浓。朵朵晶莹剔透的梨花，像粉蝴蝶的双翅，在风中轻盈。文人墨客的笔下，那梨花是惆怅的，伤怀的。在我的乡村，梨花一片不带雨，是春天的气息，是农人的宝藏。

要不，你来我的家乡看看，我的家乡在恒北。

马樱花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