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就看见一个帖子,叫棉布时光。 这名很是喜欢。 我喜欢棉布,印麻,都是些舒适难以料理的布料。 也有绢丝,或是别的华丽高雅的,薄如蝉翼的面料上手工绣一些花纹,图案,还会轻轻连线,缀一些珠片。 极之难以打理,基本没法清洗。悬挂在衣橱,就若锁住了很多绮丽的幻景。 阿撒说:十月,你又做梦了? 很多年前,与人聊天时,别人会说:安,好梦。 我一律回之:安,无梦。 她们不知无梦的幸福,以为黄梁一梦的绮丽难出其右,又以为庄生梦蝶是多么的浪漫。 小时候我老做梦,梦境千奇百怪。 会在一个古老的寺庙里穿行。 每天夜里,在那些开叉的小巷里奔走,斑珀的朱红大门,殿堂里怪异而又慈善的佛像,心里又惊又怕,找不着家人,亲朋,甚至是人。 夜里疲惫至醒,睁着眼从阁楼的小窗户望着天空,明月,星星繁多,有时候也是乌黑一片,偶有虫鸣鸟叫,此起彼落,在夜色里来回吟唱。 一日忍不住描述与奶奶听,奶奶惊奇:呓,你怎么可能知道? 那个古老的寺庙在文化大革命里被焚之一炬,格局早已不再,只余青山葱郁。 可我能描绘出一模一样的情景,一如亲历。 我无法解释,就此沉默。 在每个梦境里徘徊挣扎。 又会做飞行的梦。 夏夜,架子木床,草编凉席,缀着四方的棉纱窗帘。 我蜷在最里面。 看见有无常的脸探头进来,什么也不做,只是眼睁睁看着我。 看得我毛骨耸然,跳起来就飞奔。 没有阻隔。再前竟觉得自己可以一步跨出好大,渐渐脚不沾尘,凌枝而行。 心下暗暗怯喜,原来武侠小说之中的轻功,真可如此。 刻意飞奔,至一片桃花林中,想停止下来,惨了,停不下来。 那些桃花在脚下不停的掠过,灿烂之极。 醒来有许多的时光,都在回味,回味那一片开得花团锦簇的桃花。 这成了一个情结。 每去看桃花,我都想凌空向下,看看那些桃花会不会如梦中的炫丽?很遗憾。都没有。 有一段时间,只做同一的梦。 做到人瘦如柴,父母担心。 又请来观音小像,挂在我的脖径,他们说,我这是被什么迷住了,希望能镇邪留住我的心神。 那梦景也没有什么。 只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我能清醒的知道,我在做梦,父母在我的隔壁,或是,母亲就在我的左侧。 我能看见自己,酣睡平稳,渐至惊恐。 渐渐有巨大的压力来压住我的身体,呼吸,眼睛。 我告诉自己,这是做梦,要醒来。 可是身体全无不归自己支配,极力想发出声音,却无人能听闻。 慢慢的呼吸不了,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每一次挣扎到最后的时候,我都说:唉,别挣扎了吧,不挣扎是不是就在梦中死去,永不醒来。 我平稳下来,放弃挣扎,醒了。 醒来时全身一若被动力拆散,又组装回去一样,枕巾湿了一大片。 我在黑暗之中,慢吞吞的起身,喝一大杯冰冻的凉水。 倒下去,继续重复。 梦境里的自己,全属荒凉。 又会在一幢楼里奔走,赤足。 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逐一打开每扇门,全部空空如也。 一整夜都这样重复。 醒来会有强烈的失落感。不知从何而来。 心里应该是有所空缺的。 不然,不会做这么多荒凉怪诞的梦。 有时候分不清时,也曾自己问自己,梦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而醒来的世界,只是我的梦境。 曾在一本书里读到过这样的句子。 她说,这世上没有美梦,所有的梦,都是忧伤荒凉的。所谓美梦,因其无法实现,更显荒凉。 心里当下一惊,也觉认同。 平时穿衣,喜T恤。 黑白的格调,印一些简单的花纹,棉布,舒适。 又好长裙,吊帯。无一例外,都是些繁杂的花朵,绚丽夺目。 全然不顾自己有无身材,可否出行? 又喜蜷坐地板,曲膝,下颌支在膝盖上,躬腰驼背,看书,电视,或者随意的敲打一些文字。 与女儿大声朗诵诗歌。 她读一句,我就做一个造型,每每读完,母女两全都滚做一团。 自觉生活很是平稳,虽不自律,却也自喜。 平实待人,一团和气,一如面团。未语先笑,就连病中,无法口语聊天时,也是笑意连连的敲字应对。 又告诉自己,做人最大的欣喜,不是进,而是退。 好似这所一切所有,皆属平和,也应内心安然。 就如此刻,我蜷坐在地,打下这些文字。 女儿爬在一边,用笔绘画。 彼此全无章法,会伸手舀一勺西瓜,又会取两三片薯片,吃几颗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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