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槐

眼波

【乡野五采】
   之二 采槐
    又是五月，又是槐花飘香的季节。
    城里不知季节变换。我知道樱花落了，槐花要开了。但小城一如既往的，很像我日复一日的枯燥一样，我大抵可从桃花开雪花落知道什么是冷暖人间。但是思念槐花的时节，格外蚀人魂魄，多半还是因着，小城压根看不到槐树。
    如果我当市长，抑或是园林局长，也不会选择他的其貌不扬。
    他的花期太短，更令人不喜的是他几乎浑身是刺，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姿势：曲而不直，老成有余，横财不足；瘦骨嶙峋，我见犹恨。
    但是我敬仰和思念槐树。在我的记忆里，槐树的生长力当胜于柳树。柳树多依水而照，附洼而袅，也总为文人的伤怀离别所寄托。然槐树，可低洼，可临水，可平滩，可山坳。在文学上，好像除了民间传说中的董永与七仙女槐树为婚证，土地为媒人的故事，我实在难以联想他的文学体征。况且，到如今，我还是十分不解，传说里为何让老槐树做人与仙的证婚人。没有其他解释的话，在想，是不是丑陋本身，反而更看得清人间的善恶。
    思念槐树，实在也是我太色，色得**的缘故。每年的春夏之交，槐花的诱惑是那么的迷人，我放学不用进家门，就闻到了一阵阵扑鼻的芬芳。那是我家偌大的院子的东南角，唯一的一颗槐树发出的。透过幼小的枝头，清晰可见，一串串翠纨皓齿，迎风对着我笑。
    树很纤细，其实就是我栽。在我七岁时候，从老宅搬到了父母辛苦盖起的这套新房。母亲常说，她嫁到张家后，经历了四次起房，每一次都要扒一层皮。不知怎的，我还记得，当时新房前面除了那块菜园，还有多余的一些空间。母亲说种些树吧，都饿怕了。当时我那能理解树和饿之间的关系。父亲和叔叔搞来了一些小树苗，多是杨树和梧桐。最后我说把西边门口那颗野生的小树挪到这边吧，要不一盖大门就铲除了。那个二叔瞪着眼看我：“一颗熊槐树，八辈子没出息成不了才！”
    这句话深深刺激了我。因为那时我很不争气，穷得没志气。曾有一回，本该父亲坐谁家婚席的时候把我拉去，他自己说有事让我坐。现在想来还很汗颜，即便我三个月不吃肉，也不该去人家啊！当时见我在席上吃肉的就是这家叔，认定了我一辈子没出息。从此我也才陆续知道，槐树是野生的多，很少有人故意作为木材栽种的。
    我坚持着把小槐树挪到了东南角，而且不几年，到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和我一样，一天长高一天，一天比一天动人了。只是还是瘦弱，还是不争气，没和梧桐那样疯长。到春天槐树发芽的时候，看着我的小树逐渐翠绿浓郁起来，对父母说，我想养几只小兔。兔毛六元钱一斤，三两就是一块八，三个月。养六只的话，三个月就是十元。父亲瞪着眼，很惊讶小学一年级的我会算这个帐，大声说，给你买。
    可父亲只给我买了两只，原因不明。我依然很高兴。之前，鸡舍我自己“设计建造”，蛋能自动接收，本就令邻居很吃惊。这次兔舍当然也是自己建设，先地窝，后笼养，按部就班。从此，放学后我有了一项专长：打猪草，顺便打兔草。
    但是春天里，野菜还很少，只有青绿鲜活的树叶，是兔子的最爱。而且，我的长毛兔最喜爱吃槐叶。这很令我为难。我的小槐树，没舍得用帮着钩子的竹竿勾取嫩叶。想来想去，只好跟着同伴去汇河里偷。河岸有几颗老槐树。没想到屡次都得手：尽管我认为自己是贼无疑，可那个老头明明看到我满篮子树叶，自己却总是笑着装作没看见。再后来，我顺便去看这本家爷爷，提及这事说他是个好人的时候，只记得他苦笑着说，你娘怀你的时候啃过榆树皮！
    这话很令我震撼。我不知道写了槐树，还能不能再敢写榆树。
    我的小树逐渐长大了，和我一样，和我的小兔一样。槐花开放的时节，我很认真地踩着木头架子从小树上勾下一串串晶莹如玉的槐花，带着露水，贪恋地吃上几口。母亲每年的这个时候，就可能去油坊换回一块“麻蔘”，也就是榨油以后的渣滓饼，给全家做一顿“渣麸”，或者用玉米面烙上几张菜花饼。那花生渣滓饼还多少有些香味，可以下咽。好在，再困难，母亲也没能让我们姊妹去吃黄豆饼“渣麸”，那是连草都不如的牲口饲料。我知道这没办法，很多人家都吃各种“渣麸”，为的是节省一些口粮，度过青黄不接。
    现在想来，在所有野味中，槐花是最浓郁最可口最亲近的美食，真的是“上天”赐予人类的免费春餐。
    如今，乡下和低洼地带，很是少了槐树的身影。听说人工开发的槐花峪的槐花开了，自己却没了兴致去观赏。偶尔，我也在野旅途中邂逅槐树，想拍他的身骨，想拍槐花成“艺术”，却怎么也没达到自己预想。是不是纯洁的单色的东西都难摄取，留给我一个命题。
    凤城西北隅有个大槐树乡，不知道有没有大槐树。但我知道山西有颗大槐树，我的小树是否从祖先那里而来，其实没解。
    但我的槐树早已作古了，毁于村改造。所以才格外想念。
    槐者，怀也。我在怀念谁？谁会怀念我？瘦骨嶙峋的槐树啊，纵然你满身是刺，但你活着，，不为成才，不为张扬。用善心站立着，貌似无才，无貌，无果。但尚能开花，这便足以。似我几许，思便几许，夫何以求？

【乡野五采】
   之一  采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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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超然

{:soso_e160:}

欣赏超然

采花起了{:soso_e151:}

眼波

欣赏超然 发表于 2013-5-25 21:28
采花起了

恩，采花大盗

欣赏超然

眼波 发表于 2013-5-25 21:31
恩，采花大盗

你牛，都盗了

欣赏超然

一物
一景
满是情
一点
一滴
神韵也

兰舟远去

槐无丑枝    欣赏了

兰舟远去

槐无丑枝    欣赏了

迷糊

采的是花，留下的是点滴生活的记忆。

眼波

迷糊 发表于 2013-5-27 21:03
采的是花，留下的是点滴生活的记忆。

谢谢，幸会朋友

远去的烟云

槐者，怀也。我在怀念谁？谁会怀念我？瘦骨嶙峋的槐树啊，纵然你满身是刺，但你活着，，不为成才，不为张扬。用善心站立着，貌似无才，无貌，无果。但尚能开花，这便足以。似我几许，思便几许，夫何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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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波先生以槐树明志？{:soso_e100:}

眼波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3-5-29 08:57
槐者，怀也。我在怀念谁？谁会怀念我？瘦骨嶙峋的槐树啊，纵然你满身是刺，但你活着，，不为成才，不为张扬 ...

呵呵，偶尔想起胡言乱语的

欣赏超然

眼波 发表于 2013-5-29 21:07
呵呵，偶尔想起胡言乱语的

过谦！！